季覃,怕是被人带进坑里了。唯有季覃仍是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惊慌失措的翻开了折子的第一页,第二页……一样的,明明是一样的。他抬起头,大胆的直视御案之后的帝王的真容,梗着脖子大叫道。“陛下,明明是一样的!难道陛下看不出来,我所书与霍长歌的仅仅只是写法不同,意思是一模一样的吗?”“混账!大胆!”皇帝虽然不会和一个黄口小儿计较,但是若面前这小儿再三不知礼数,甚至侮辱帝王的威严,皇帝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季冠霖早已经做好准备。这一瞬间,他没有给自己这个傻儿子说话的机会,一边膝行上前,一边大声请罪。“陛下恕罪,臣家教不严,在陛下面前出丑了,请陛下责罚臣。”皇帝看着卑微的季冠霖,心里还是想着季老国公刚刚痛失嫡孙的事情的。如果季覃愿意好好认错,他看在季国公府为皇室立下的功劳,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皇帝清了清嗓子,也恢复了平静。“季覃,你既然说霍长歌是抄袭你的,那么你便告诉朕。你所书的救灾策论存在弊端,你该如何屏蔽弊端?”“其次,你所述就算能够施行,不过指标未能治本。于此,你可有良策?”季覃懵了。他虽有才华,却缺乏急智,皇帝方才发怒,如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弊端?什么治标不治本?他根本从未想过,就连朱先生都说他所写策论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会有什么弊端?!到了现在,他如何还能不知。皇帝分明就是看过他的策论了。是霍长歌!霍长歌竟然坑他!季覃几次想要张口,然而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皇帝哪里还能不知道,挥挥手,厌烦道。“滚,朕不想再看见你!”皇帝明明已经放过他,可是季覃却不肯就这样离开。他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死,也要拖着霍长歌一起去死!“陛下,是霍长歌害我。这篇策论绝对不是霍长歌自己写的,他一向来就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想必是嵇先生代写的!”季冠霖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他再也顾不得殿前失仪。“季覃,闭嘴!你犯了错难道还不想承认吗?!”毕竟再让季覃这样下去,命都要没了。不仅仅是季覃的狗命,还有他的!季覃却像是非要和霍长歌杠上了,信誓旦旦得说道。“陛下,草民愿意以双手担保,这篇策论绝对是嵇先生所写,而不是出自霍长歌之手,请陛下明察。”皇帝其实挺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但是既然季覃都这么说了,皇帝也只好点头。他转头对着一旁伺候的内侍吩咐。“去请霍二少爷过来。”第23章霍长歌接到春公公送来的口谕之际, 人还在勤政殿偏殿之中。偏殿之中,几位大人正在高谈阔论, 一边的桌案上有记录官正在将大人们讨论的内容记录下来, 方便之后的摘录修改。霍长歌也在。他虽然年纪尚幼,也并未功名在身, 但是毕竟此次讨论的是他的策论,因而皇帝将他宣进宫来。霍长歌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甚至默默地也在记录着。自然,他时不时的也会提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建议,只是听得多, 说的少。偏殿里极为热闹, 直到春公公走了进来。“诸位大人好,三殿下安, 奴才打搅了。”春公公打了个千儿,脸上仍旧是笑吟吟的。虽然知道皇帝在正殿等着,但是面上也丝毫不乱,宣了口谕。春公公这才伏低了身子, 冲着霍长歌道。“霍二少爷同奴才走一遭,皇上还等着呢。”霍长歌点点头, 却并不挪动步子, 会回望了一眼他老爹,从他老爹的眼中得到了讯息。霍长歌客气得对着春公公问道。“不知春公公可否告知, 陛下为何忽然宣我?”春公公摇摇头, 一副并不怎么好奇的样子。“奴才不知, 只不过半个时辰之前季国公府的季大人带着季公子前来面圣。至于圣驾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奴才并不在头伺候。”这个消息对于霍长歌来说已经是极为有用了。他并没有说什么,正要跟着春公公前往,忽然一个人走到了他身边。只听那人道。“我同你一起去,正好有事要禀报父皇。”霍长歌抬头望着比自己虚高了一个半头的司晏明,好奇为什么这人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不是明明在他大哥投军之后就对他退避三舍了吗?甚至连今天在勤政殿的偏殿里,两人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只是霍长歌总不能说,三殿下您别跟着我去了。于是,霍长歌不说话,就当走在自己身边的司晏明是不存在的。对,不存在的。不过,当刚刚走出了勤政殿偏殿的时候,霍长歌忽然放慢了脚步,拉过一名守在殿门外的小内侍,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个小内侍听完点点头,喜气洋洋的从霍长歌手里接过了两片金叶子。看着小内侍跑得一阵风儿似的离开,霍长歌安了安心。进了勤政殿殿内,霍长歌就看见满地的狼藉,还有跪趴在大殿地砖上的两人。霍长歌脸上没有半点儿多余的表情,从容不迫得对着皇帝行礼,举止如常,恭敬有礼。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让霍长歌起来。“长歌,不必多礼。”皇帝说完这话,转头望向了站在一边的司晏明,语气明显亲切宠溺了许多。“你怎么跟着来了?外头风大,你不好好在偏殿呆着,还到处跑!”司晏明一脸无辜纯良,笑得温和。“儿臣掐指一算,算到勤政殿内有好戏可看,便巴巴的跟着来了。”皇帝失笑,像是真的信了。司晏明见此,便站到了一边,不再说话,脸上也恢复了那种光风霁月的清冷,宛如方才的无辜纯良的那个人从不存在过。皇帝喜爱这个儿子,命人给他赐了座,这才开始正题。“长歌,此刻叫你前来,是有人状告你所写策论并非出自你手,而是出自白鹿书院的嵇先生之手。”霍长歌听完这话,一时竟也无语。皇帝不语。三皇子喝茶。季冠霖静待。唯有季覃已经等不及了,他几乎跳将起来,转头冲着霍长歌怒道。“霍长歌,怎么,你没话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纨绔草包,天下有谁不知道?你真当让嵇先生代笔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吗?”霍长歌默默看着季覃疯狂的样子。心想,这个人是傻的。瞧着季覃还想说话,霍长歌已经快于他一步,拱手道。“启禀陛下,草民有话要说。”皇帝微抬下巴,示意霍长歌开口。此刻,许多双眼睛期待的看着霍长歌,就连一旁低眉垂眼的内侍们也偷偷觑着霍长歌。却听见霍长歌说。“启禀陛下,季覃殿前失仪,按律当重打二十丈,拖出勤政殿,闭门思过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