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说,王爷,孩子的亲爹是谁不重要,这往后,他们叫谁一声爹,跟谁姓,光耀谁家的门楣才是最重要的!”孟璟听他说的嘚瑟,随即想起的却是觉明大师给两个孩子的批命。继而冷冷一勾唇角,看着陆小郡王,薄凉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看看十年后,小尔和辛儿会叫谁一声爹,跟谁姓,又会光耀谁家的门楣!”陆小郡王其实不弱于他地一昂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孟璟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去了床尾的杌子上坐下,目光紧紧地落在了辛儿的脸上。过了会儿,他仍觉得不放心,又让韩赭出去请了一个太医院最擅长儿科的太医,也一起守着,时不时示意下辛儿额头上的温度。一夜,漫漫而过。次日天刚亮,睡在次间的楚辞就醒了过来。她起身后,只觉得后颈疼得厉害,待看见身边的青苗和小尔后,才想起昨夜的事。继而狠狠地一咬牙,狠声道,“陆邑风,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对我下黑手。”她声音极小,就是守在她旁边的青苗都只听了个大概,还一脸疑惑地问道,“姑娘,您说什么呢?”“没事!”楚辞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后颈,没好气地说道。青苗被她凶了一些,肩膀不由轻轻瑟缩了一下。楚辞看她这副样子,知道自己吓到人了,忙又道,“青苗,你别误会,我不是冲你发脾气,就是这次间里的枕头太高了,睡的我脖子不舒服的很,起床气就大了一些……”青苗没想到楚辞堂堂主子会对她一个下人解释,忙受宠若惊地摆手道,“姑娘……奴婢不敢怪罪姑娘,也没有误会姑娘。”楚辞含糊地“嗯”了一声,“那就好,你现在服侍我起来吧。”“是,姑娘。”青苗答应着,便拧了温热的帕子过来,服侍楚辞擦脸。楚辞擦过脸,她又扶楚辞下了床,让她坐在梳妆台前,她亲自替她绾发。收拾好一切,床榻上,小尔也醒了过来。许是这屋子里有楚辞的味道,他抬了抬腿,朝楚辞的方向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楚辞听到儿子醒过来,连发簪都懒得戴,起身便快步去了床边。她先哄了小尔一会儿,又帮他解决了口粮问题,然后才将他交给青苗,自己则朝外走去。外面辛儿也是刚醒过来,陆小郡王正要去次间叫楚辞,结果一起身,便见楚辞揉着后颈朝他走去。“娘子……”陆小郡王对上楚辞杀人般的目光,小声地叫了一句,连忙道,“辛儿醒过来了,我正要让人去叫你呢!”楚辞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直接朝床边走去。床榻上,辛儿脸色已经好了一些,他和小尔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闻见自家娘亲身上的味道,也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只不过,小尔是叫的中气十足。他则叫的跟小猫儿一样,有气无力的。楚辞听着,几乎立刻红了眼圈,朝辛儿走去。她握住他的小手,又试了试他身上的温度,确定热度已经退下去,才松了半颗心。跟着,又看向守在一边的折锦,道,“昨天的药可有喂给奶娘,若是为了的话,现在便叫她过来喂辛儿罢!”折锦忙道,“奶娘已经喝过药了,既然小公子已经醒了过来,那奴婢现在就去叫她过来!”说着,便朝外走去。不一会儿,一个身材丰腴,约莫二十来岁的奶娘就走了进来。见屋子里主子多,她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抱着辛儿往次间走去。可谁知,半刻钟后,折锦却过来禀报,“姑、姑娘……辛儿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竟是完全不吃奶娘的奶!”“这是怎么回事?”楚辞下意识地问。第99章 孩子,太脆弱了字数:6023楚辞正疑惑着,奶娘抱着辛儿从次间走了过来。她上前,向楚辞和孟璟一福身,看着孟璟笑道,“王爷,许是世子妃刚给小尔公子喂过奶的缘故,辛儿公子闻到那个味道,就不愿意吃奴婢的奶了。”孟璟听她这么说着,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沉顿片刻后,又十分尴尬地看向楚辞,道,“这样的话,不如还是你去喂辛儿?”楚辞听是这个理由,也没了办法,只好吩咐折锦再去煎药,等她服了药再喂辛儿。折锦领命,立刻朝外走去。楚辞在她离开后,颇不自在地朝孟璟和陆小郡王的方向看了一眼,道,“相公,王爷,我是大夫,又是辛儿的娘,这里有我照看着就好了,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孟璟和陆小郡王听她这么说,两人张口,异口同声道——“本王不忙!”“我不忙!”楚辞:“……”她叹了口气,从奶娘怀里抱过辛儿,丢下一句“我带他去次间”,便朝另一边的屋子走去。陆小郡王想追上去,孟璟却横手拦住了他,道,“小郡王没看见世子妃是想一个人静静吗?”陆小郡王见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楚小辞是我的娘子,我想什么时候找她就什么时候去找她!”说完,格开孟璟的手就朝里走去。孟璟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没入次间,两行银牙紧紧地咬住。韩赭侍立在旁,这陆小郡王对自家主子的挑衅看得清清楚楚,他轻咳了一声,试图婉言相劝,转移孟璟的注意力,“主子,有世子妃看着,辛儿公子的病情定是能稳住的,这点并不需要您担心,您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想想该怎么给世子妃一个交代。”听韩赭提起交代二字。孟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以前他以为云太妃不是自己的亲生母妃,想做什么都下得去手。可现在,照觉明大师的说法,她分明就是自己的亲娘……而且,她现在又缠绵病榻,实在没几天好活了。他实在想不出来,要如何跟她计较辛儿这件事。又如何,让她亲自出面给楚辞道歉,给辛儿道歉。韩赭见自家主子为难,心里可不好受。可偏偏,任他搜索枯肠,却想不到一点能替主子分忧的法子。末了,只能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罢了,本王还是亲自走一趟鹤选堂吧!”孟璟眼中一片沉色,叹了口气后,猛地一甩袖子,迈开长腿朝外走去。两人脚程都快,没多时间就赶到了鹤选堂。鹤选堂中,云太妃精神还算不错,正坐在榻上与刚被孟璟调回来没多久的纯宵说话。听到下人禀告孟璟来了。她眼神变换了几瞬,才点了点头,让新提拔上来的婢女春桃请孟璟进来。孟璟进来后,拱手行了一礼,僵着脸叫了声“母妃”。云太妃看他这副样子,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道,“看你这样子,却不像是来跟我请安的,倒像是来跟我寻仇的。”“……母妃,您那样对付辛儿一个孩子,就不觉得亏心吗?”孟璟怒气积郁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咬着牙迸发出来。云太妃听他这么说,唇角的笑弧更深了,她温和地看了旁边的纯宵一眼,凉凉道,“看吧,我还真没猜错,这摄政王果然是找我寻仇来了。”纯宵被孟璟下放到庄子上过了将近一年,到现在,早就没了以前在摄政王府时的娇气,也没了那份攀龙附凤的心。她知道,自己这条命和自己的前途,从来都是捏在孟璟的手里的。云太妃虽然疼她,可却从来拧不过王爷这根大腿。只要王爷不待见她,那她这辈子是别想落好了。这般想着,她忙小心翼翼地看了孟璟一眼,替云太妃描补道,“王爷,太妃说这话,其实并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她……她也不是有意将肺病染给辛儿公子的,实在是底下伺候的人太不经心了,辛儿公子可是太妃的亲孙子,这虎毒不还食子呢,太妃又怎么舍得伤害自己的亲生孙儿,是鹤选堂的下人,是他们将太妃和辛儿公子所有的食具弄混了,求王爷明鉴!”语气之间,竟是十分的真诚。孟璟听她这般说着,不由朝云太妃看去,单手负在身后,嗓音一沉,反问,“母妃,纯宵说的都是真的吗?”云太妃看了孟璟一眼,又看了纯宵一眼。眼皮轻轻地动了动,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很久后,才笑着看了孟璟一眼,道,“宵儿这丫头,说的正是母妃的心里话。小尔和辛儿都是母妃的亲孙子,母妃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们的,这次的事,母妃其实也没想到,都是小厨房那些人偷懒,弄混了母妃和辛儿的食具……随后,母妃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话落,她看着孟璟,稍微停顿了片刻,又道,“对了,辛儿那边怎么样了?现在可有生命之危?”孟璟闻言,又一拱手,淡淡道,“多谢母妃关心,辛儿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哦,已经退下去了,那就好那就好,不然的话,母妃可要内疚死的。”云太妃点了点头,面上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但是眼里却有一抹危险的暗芒闪过。孟璟这这抹暗芒看在眼里。他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不由得锁紧。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狠心,又道,“说起来,儿子今日来鹤选堂,还有一件事是要知会母妃的。”“什么事?”云太妃迟疑片刻,低低地问了一句。孟璟便看着她道,“城外一百里处有座小汤山,那山上温泉泉眼极多,刚好儿子年前在那里修了处庄子,调养身体最是不错……儿子的意思是……”“我不去!”孟璟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太妃给打断了,她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厉色,看着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那样荒郊野外,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去,谁爱去谁去!”孟璟又是深深地吸口气,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儿子说了,儿子今天来,只是知会母妃!”言下之意,我根本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一个结果。云太妃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听了孟璟的强调,她立刻明白过来他话里的重点。当即,脸色更加铁青了,死死地瞪着他,面子里子都不顾了的阴狠道,“我也说了,我不去,你若非要让我去,那就抬着我的尸体过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