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韵之忽然说:“樱樱,我要你向妈妈保证一件事。”何樱揪着面纸,懵懵懂懂看着她。“不论林臻家境多优渥,爱你爱到骨子里,将来你都不许辞职去当太太。”“你要记住,做老师是钱不多。但那是你的事业,是你的社交圈。要丢了,你就要彻底仰仗男人活了。”何樱动了动唇:“……我,我不会的。”“好乖。”章韵之揉了揉她的脑袋,从保险箱里拿了一个文件袋给她。“你看看,”章韵之眨掉眼里的水汽,笑的得意:“这都是妈妈给你挣的。”“你爸爸这些年家庭开销以外的收入呢,都拿去买房了,我们三个名下各有一套,其余全是共有。”她慢条斯理,竖着手指数给她听:“至于妈妈的收入,还有房租那些,都以你的名义做了理财和保险,噢还有现金账户里的一百多万,明天也划给你。”那些保险单,从内地的到港城的,应有尽有,数额很大。她家的经济实力,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何樱翻着,指尖沁出的细汗,快要把纸张濡湿了。她终于明白自己在怕什么了。章韵之温婉冲和的语气,以及把资产一项项告诉她……分明像是在,交代后事。章韵之合上文件袋,笑着站起了身:“我还煮了螃蟹,你问问林臻,要不要来家里吃饭?”何樱慌忙点点头,冲回了房间。电流的声音波动平静。林臻的声音清晰,温柔笃定:“何樱。”何樱咬着手指,悄无声息哭了出来。“宝贝。”林臻走到了安静角落,笑了声说:“我快忙完了,你在哪?晚上我去见你。”平时再通情达理,眼下她也只想……任性一回。“林臻,”何樱终于忍不住了,低低呜咽起来:“……你别忙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想要你。”“……好。”林臻无条件地答应,被她闹的嗓音都沙了,保证道:“我就来,你先别难过。”他步履急促,哄小姑娘似的说着。“乖,闭上眼睛休息十五分钟,我就到了。”作者有话要说:qaq老实说,章韵之这个角色可能太真实了,写着写着我都讨厌不起来了。她不会有事的,后面继续甜甜甜。抱歉各位,今天只能更那么多了。生理期第一天,我实在是……有些扑街_(:3)∠)_第43章二十四年的生活平静安然。何樱从没想过, 有一天, 自己会扑在一个人怀里,揪着衣襟痛哭失神。面对沈曼她们时, 自己还能拼命忍住,道谢协调,把课务班级安排妥当。但在林臻面前, 什么都顾不得了,也不想顾。“……何樱。”林臻轻叹着, 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话语温柔:“哭吧, 哭累了就不记得难过了。”她闭着眼,泪水在他胸口晕开来。这样的切肤之痛当前,即使是林臻,用感同身受之类的话安慰她,也无比苍白。他只是顺着她的脊背, 用沉默包容的方式, 安抚着她。良久, 何樱开口了。她嘶哑着喉咙, 反反复复抽咽着一句话。“林臻,我真的好难过啊。”汹涌的悲伤袭来,连拥抱都挽救不了她,何樱终于委顿了下去,站都站不稳。人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会倾向于回到在妈妈子.宫里的状态, 找一个角落环抱住自己。看见她软下去的那一秒,林臻真的吓疯了。“何樱!”他心疼的无以复加,比何樱更先一步半跪到水泥路面上,仍然拥着她不肯放。何樱很乖地摇着头:“……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知道,我知道。没关系的。”林臻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温和怜爱:“你在我面前怎么样都可以。”她娇俏的杏眼都失了往日光彩,大颗大颗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林臻慌不迭去擦,可越擦越多。何樱扇了扇睫毛,语气哀婉难过地告诉他。“我真的……不能没有妈妈啊。”“我知道,我都知道,”林臻看着她,清隽认真:“我在这儿,你想发泄想闹我都容着。”“但在一切还没定论前,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处想,好不好。”他丝毫不在意屈膝半跪的姿态,眉眼一舒,带笑哄她:“当初是谁告诉我皮格马利翁效应的?你这个样子被妈妈看见,她要多难过啊。”何樱抹了抹眼睛,“那……我没让她看见。”林臻双手扶上她的肩侧,低低缓缓说着:“我知道,你是真的很难过。但是何樱,我们是大人了,难过之余也要想想解决办法,我拿出两个,让你选好不好?”“第一,”他竖起修长的手指,示意着说:“你只要躲进我怀里,靠在我肩上。”“医院入住手续我去跑,陪护床位我去协调,手术完营养餐我来做,这些责任我都能替你担。”“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林臻凑近,轻轻吻着她冰凉的脸,温柔至极:“我不用你坚强勇敢,想软弱的时候,我在这里。”他轻含笑意,问她:“你想要这样么?”何樱慢慢咬住了唇。平心而论,她此时恨不得钻进沙丘,不看不听,仿佛这样,一切不好的事就不会发生了。但照顾好父母的责任,她真的……不能推卸。“……那第二个呢?”何樱眉眼低垂,反问他。“我和你一起分担。你难过的时候,我依然可以抱住你。”他半拥着她起身,语气笃定:“然后我们一起,挺过去。”……那天晚上之后,何樱不论人前人后,真就没有流过眼泪。术前检查完,听着医护人员读完那一长串可能出现的“应急情况”,何樱手心冰凉。年轻的护士弯着眼睛,安慰她说:“这是惯例,放心,会没事的。”何樱点点头,强笑了下:“谢谢。”尽管只是个微创手术,她和何琮仍是亦步亦趋,跟着推床,把章韵之送到手术间门口。“哟,你们俩这仪式感还挺强。”“韵之,”何琮咽下叹息,暖声道:“你别害怕,我和女儿就在门口等你。”那语气,听的推床的女护士都笑起来:“章阿姨,你真是运气好的啦,老公女儿都那么爱你。”“我们昨天推的那位阿姨,也怪可怜的。老公人影都不见,女儿说是忙工作,这是有几个亿的生意要谈啊?”“说是个小手术吧,但做完一个人孤零零挤公交回家,总归唉……”在医院久见人情冷暖的医护,忍不住的长吁短叹。“今天送您来的标致小帅哥,是侄子吧?我看都比她那个女儿强。”章韵之仰躺着抬起脸,笑靥如花:“那是我女儿的男朋友。”也不知道那晚关上房门,章韵之单独何臻谈了什么。眼下,她说起林臻,目光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何樱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手术时间很快到了,章韵之被推进了手术间。何琮父女的时光这才难捱起来。护士好心建议他们,可以去病房休息下,但被两人笑笑婉言拒绝了。市妇幼的乳腺外科,是全省头筹。别说是病房里,就连走廊边都横满了临时病床。人满为患。章韵之床位旁边,躺的是个年轻女生,二十二岁,淡眉修目,苍白的容色更衬出一段病弱貌美。但何樱生生看着她,扑在水池旁痛苦地干呕,抓下来落发一大把。她既不忍心看那画面,又……物伤其类,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