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爸爸讲，毛家祖上的确阔绰过，在上海郊区的确有一块很大的地皮，但后来曾祖吸大烟，所有家当都给吸没了。这话本来是她妈妈吹牛的，没想到赵明香当真了。毛仁杰有些心虚，冲赵明山笑笑，说道，“是有。”赵明山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在撒谎，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明香一直想开一间服装厂来着，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既然你家有地，那就方便多了，地皮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尽快建工厂吧，建厂的钱，明香要是没有，我来出！”赵明香听到这话喜出望外，她的确很想开服装厂，但上海发展的太快了，她看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合适，而且租金还贵，还要求起码租十年以上。她本来手头上是有些钱，但买了房子之后就没剩多少了。现在好了，毛家有地，她大哥有钱。赵明香生怕这么好的事情飞了，连忙说道，“大哥，我是请假回来的，小毛也要看店，明天就打算走了，你跟我们一起去上海吗？”赵明山点点头，说道，“一起去，先去看看地皮，上海天气不冷，冬天也可以动工，你嫂子的姐夫就是上海人，他们家是大家族，家里也有工厂，人脉很广，我让他家帮着介绍一个建筑公司，很方便的！”兄妹俩说的十分热闹，唯有毛仁杰表情十分尴尬。他是真的很喜欢赵明香，又漂亮又聪明还有钱，并没想骗人的，都怪他妈乱吹牛，那个时候他领赵明香回家，明明俩人都好上了，根本没有必要骗人了。为这事儿，毛仁杰没少跟母亲置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一次都想要跟赵明香解释，每一次都开不了口。此刻再不说，怕是不行了。第137章 一件没说过的事儿，能……赵明香觉得, 大哥这么爽快，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差了，看到新对象目光呆呆的, 还以为他高兴傻了, 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小毛！明天一早你就去订机票啊, 订三张！”她大概是太激动了，根本没发现小毛的异常。赵明山说道, “好啊, 上海虽然远, 做飞机也很方便的, 两个小时就到了！”毛仁杰还是没说话，他在想, 若此时还坚持家里有块地，赵明香的大哥跟着也去了上海，然后他们家不可能平白无故变出一块地, 那到时候就比较难看了。到时候不但赵明香的大哥会生气，赵明香恐怕也会生气。与其弄得那么僵, 还不如现在实话实说。他爸爸曾经说过, 诚实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美德, 说实话不对人, 大打肿脸充胖子才丢人。何况, 他觉得赵明香现在是铁了心跟他, 有地没地都一样。毛仁杰尴尬的笑了笑, 说道，“大哥，明香, 我要澄清一下————”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赵明香，还好，她脸上除了好奇没有别的表情。但他转过头来，一下子就撞到了赵明山凌厉的目光。毛仁杰早就看出来了，赵明香的大哥不是一般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明明从进门到现在，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但总让他有一种怕怕的感觉。在这种人面前，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们家没有地，都是话赶话误会了，我妈那样说，是因为以前我们家的确有地皮，但那都是解放前的事儿了，现在早没有了！“赵明山还没有说话，赵明香先跳出来了，她用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毛仁杰，高声问道，“你家没有地？”毛仁杰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赵明香看来很在乎这件事，但这本来就是谎话，他现在藏着捂着，早晚会有被戳破的时候。他低下头，说道，“是啊，没有地，是我妈吹牛才那么说的。”赵明香个人条件那么好，在大学里有很多追求者，不过，并没有条件特别好的，她暗暗比较过，觉得还不如李立军，或者和李立军的条件差不多，那还不如就跟李立军好，俩人知根知底儿，而且已经订婚了。她是在进货的时候碰到了新对象，毛仁杰也是开服装店的，一来二去俩人就熟了。客观来说，小毛长得比李立军要好看那么一点点，而且他人说话很风趣，出手也大方，请她吃饭喝咖啡看电影，还带她去学溜冰，把自己店里进的很贵的衣服送给她。毛仁杰是上海本地人，带着她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也都是上海人，这些人从小生活没吃过苦，长大了也特别会玩儿，三不五时就约起来一起玩儿，小毛每次都带着她。赵明香本来的打算，就是和小毛一起玩儿，谈谈恋爱也不是不行，但小毛没上过大学，甚至高中都没毕业，而且家里条件看起来也不太好，父母虽然都是干部，但其实就是居委会的，收入也不高，她虽然不是上海人，但她有钱啊，还买了一套公寓，看不上毛仁杰这样的。谈一阵儿可以，谈婚论嫁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那次去小毛家里，她妈妈说起地皮的事情，赵明香才真正动心了。她心里的账是这么算的，上海一块十几亩的地皮，除非去乡下，城里最便宜也要大几十万了。一个普通大学生，就像李立军那样的，挣上几十万，估计至少得十年吧。所以她才敢提退婚的。现在她都半个月没理李立军了，为了退婚专门请假回来了，大哥都要给他投资了，毛仁杰说没有地了。这不是耍人是什么？毛仁杰羞愧的点了点头，他正想要跟心爱的姑娘好好解释一下，赵明香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她伸出胳膊抬起手甩了他一记耳光。毛仁杰捂住自己的脸，一言不发。原来所有美好的设想都是虚幻的，赵明香喜欢他，是因为他家有地皮，而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赵明山觉得，现在这个局面，赵明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说道，“明香，咱们走了，回家了！”赵明香尚还在暴怒之中，她站起来两只手开始没命的乱砸，有的砸到毛仁杰了，有的并没有。赵明山硬拉着她出了包厢。赵明香上车之后呜呜的哭了起来。她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今天却在大哥面前出了一个这么大的丑。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赵明香哭够了，吸了吸鼻子说道，“哥，我不想回家，我去你家可以吧？”眼看快到明水村了，赵明山在路口调了头。回到别墅，腾腾已经睡着了，肖姗也不在一楼，张妈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了。作为一个保姆，不会随便打听主家的事情，虽然看到赵明山脸色不好看，赵明香更是哭肿了眼睛，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倒了两杯热水，然后问道，“赵局长，要不要做点吃的？”赵明山看向妹妹，赵明香别说已经吃过饭了，就是没吃饭，她此刻也没有心情吃。就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我不饿！”张妈又说道，“赵局长，我去收拾一下客房。”肖姗哄睡儿子，去了二楼浴室洗澡，刚才赵明山回来的事情，她已经洗好了正在吹头发。听到有明香的动静，披着睡袍匆匆下楼了。赵明香连忙站起来了，说道，‘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了。“肖姗笑笑，说道，”没关系，快坐吧！“赵明山冲妻子笑笑，问道，“腾腾睡了？把你吵醒了？”肖姗摇头，说道，“没有，我刚吹好头发。”对于他们夫妻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对话，但赵明香在一旁看的羡慕极了。大哥不用说，本来长得就帅，现在还当上了市里的财政局长，那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大嫂当然也很漂亮，作为小姑子，赵明香早就知道大嫂很漂亮，但没想到的是，她结了婚生了孩子，但看起来一点点都没有变化。方才她还特意认真看了看她的眼角，真的连一根细纹都没有，不但没有，脸上的皮肤似乎还更加白嫩了。闲聊了几句之后，张妈过来了，回道，“姗姗，客房收拾好了！”肖姗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歇着吧。”赵明山站起来指了指客房，说道，”明香，你早点休息吧。“赵明香咬唇，点了点头。赵明山拉着妻子的手上了楼。第二天早上，赵明山和肖姗六点钟准时起来，迎着寒风去晨跑。赵明山的速度现在还是赶不上肖姗，但，差距已经在缩小了。回到家还不到七点，腾腾还没醒，赵明香却是醒了，但她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明水村的房子很干净宽敞，他爸赵万东还找人安装了土暖气，冬天屋里也不冷，住起来很舒服，但，和哥哥家的别墅是不能比的。昨晚看到一楼有浴室，她洗了个热水澡才睡的。大哥家是集中供暖，屋子里更暖和，估计得有二十度以上了，穿着秋衣都不冷。她心情不好，再加上别窝里太舒服了，不想起床。赵明香在想，如何把毛仁杰这件事情圆过去，说是为了考验李立军？只怕他未必会信，即使他信了，李厂长两口子也未必会信。不过，她立即想起来，闹退婚这件事儿，她只在李立军面前闹过，并没在未来的公公婆婆面前说过这事儿。她没说过，她的父母也没说过。一件没说过的事儿，能算发生过吗？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想退婚了，不但不想退婚了，她甚至想，毕业以后也不留在上海，上海有什么好，她买的公寓冬天都没有暖气，睡到天亮被窝都是凉的。还死贵死贵的，干脆卖了来鹿城买一套，即便买不了大哥家这么大的，但买一百多平钱应该是够的。赵明香心里想东想西，也不觉得饿，直到肖姗两口子吃了饭去上班，腾腾在客厅里玩耍，小孩子的喊叫声让她意识到，她该起床了。起床后吃了张妈留的饭，和小侄子玩儿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无聊，竟然又躺到床上睡了。这么吃了睡睡了吃的过了三天，赵明香觉得，自己有勇气面对需要面对的事情了。李立军回到鹿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他跟父母说的理由是身体不舒服，不但胃疼，夜里还咳嗽。李厂长两口子听了很重视，立即领着儿子去鹿城医院检查，该抽血抽血，改拍片拍片，所有的项目都折腾了一个遍，最后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医院的熟人说，也许是孩子的情绪不太好。李厂长两口子回去一观察，果然觉得儿子和以前不太一样，吃饭到也吃，睡觉也睡，偶尔还拿着专业书看，李厂长说起厂里的事情，因为他是学纺织专业的，也能说上几句有见解的话，但就是一天到晚没个笑脸。两口子轮番上阵跟儿子谈心，也没问出个什么。李厂长愁得不得了，儿子是从大学回来的，他的大学同学应该知道情况，但除了赵明香，也不认识其他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