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没客气,接过这片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瓜果干放进口中,虽然觉得有点太甜了,但还是坚持小口小口的吃着。对面高瑨拿了几颗核桃,不知怎么同时放在在手心中一捏,几颗核桃坚硬的外壳便碎了好几瓣,他修长的手指在核桃碎片中翻找,很快把果肉挑了出来,汇成一小把送到谢郬面前。谢郬看着那些核桃肉,又看看桌上其他人纷纷递来的目光,她试图用心声逼退高瑨:【他们都在看,别给我了。】【拿回去!】高瑨却仿若未闻,拿起一颗核桃就送到谢郬嘴边,冷酷道:“吃。”谢郬被这人突然发疯弄得很尴尬,核桃就在嘴边,吃或不吃好像没什么区别。她无奈,伸手去接:“我自己吃。”高瑨却闪开谢郬的手,飞快将手中核桃肉塞到谢郬嘴里,剩下的送到她手上,昨晚这一系列动作后,高瑨还特地往苏临期的方向看去一眼,挑衅两个字几乎写在脸上。苏临期大概没被人当众这么挑衅过,居然也来了脾气,像是回应高瑨的挑衅般,拿起一块蜜饯,当着高瑨的面送给谢郬:“不想吃核桃,就吃这个。”高瑨随即警告:“她想吃核桃,不想吃蜜饯。拿开!”“你怎知道?”“我就是知道。”“你是她肚里的蛔虫吗?”“我比她肚里的蛔虫还知道她想吃什么。”“你怎知道?”“我就是知道啊!”“……”两人不合时宜的针锋相对让谢郬既尴尬又头疼,因为她已经听见邻桌有人在议论——哎?那俩男的怎么为了个男的争风吃醋?哟,那仨怕不是……啧啧啧。谢郬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男人装扮,心里把两人骂了个遍,呃,是高瑨单方面被骂。“行了行了,我都吃。”谢郬赶鸭子上架打圆场。“不行!”高瑨强势拒绝:“只能吃核桃。”谢郬:……苏临期被高瑨的霸道举动给逗得冷笑起来,刚要跟他进行第二轮反驳,就听一直关注着楼下情况的苏别鹤突然发声:“别吵了,看楼下谁来了。”几人调转目光往楼下看去,就看见楼下的三个方向,同时簇拥进来好些人。三个方向,三拨人,看阵仗居然谁也不输谁。小赵调查过,对他们熟悉,于是小声对众人解说:“那个膀大腰圆的就是安西部落首领之子,叫阿石莽;中间走路带风的中年男人,就是北辽第一铁器大王忽尔德乐;最边上那个被俩小丫鬟扶着的白头发老头,自然就是三王爷拓跋丈了。”这三人正是今晚舞阳居里的重点招呼对象了,每一个都大有来头。“那个三王爷都老成那样了,还要过来抢女人,看他旁边伺候的,全是丫鬟,老家伙吃得消吗?”周放疑惑不解的评价。谢郬随口回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十八岁和八十岁的爱好都差不多的,你别歧视老年人行不行。”周放:……三位大咖到场也就意味着今晚的初夜竞投就要开始了。果然,没多会儿就听见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弹奏声,音乐的响起让楼上楼下的杂音慢慢减弱,大家纷纷翘首以盼,想看看琵琶声从哪里传来。而就在大家寻找琵琶声的时候,舞台上升起一架两人长半径的圆鼓,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自鼓面站起身,尽显曼妙身材。在获得全场如雷般的掌声后,女子便以脚尖点鼓,像是在配合背后的琵琶声般,鼓声比琵琶的声音更有气势,也更能震动人心。简单的开场之后,丝竹弹琴这才正式响起,悦耳的乐声几乎盖不过满楼的喝彩声。谢郬趴在栏杆上,努力看清在舞台上旋转跳跃的焉离姑娘,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忽然周放发出一声疑惑:“咦?”小赵问他:“怎么了?”周放低声说:“她跳的好像是我们的宫廷舞……”谢郬回头看向高瑨,眨巴眼睛问他:【是宫廷舞吗?】高瑨颔首:“很像,但又不全是。”苏别鹤在宫里做了几年侍卫统领,自然也见过宫廷舞的跳法,细细看着也看出了些端倪。可这个女子又不是礼朝宫廷出身,她如何会跳礼朝的宫廷舞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高玥。如果焉离姑娘的舞是高玥教的话,那一切好像就合理了。并且单单从这一点来看,狗舍的近侍让他们找焉离姑娘并不是胡乱指路。他们有预感,这个焉离姑娘定然是找到高玥的最重要的线索。舞台上的舞已经跳完,焉离姑娘也返回内场更衣,此起彼伏的叫好喝彩声从楼上楼下的男人们口中传出,不少直接往舞台上扔花扔牌子的,更有甚者还有扔钱袋子的,场面极度热闹。舞阳居的老鸨走上台来,说了一通谢谢惠顾的话,才缓缓拉开了今天的重头戏。焉离姑娘的初夜竞拍正式开始,先前在舞台上步步生莲的美丽少女,此时已经被重新打扮好了,如一朵枝头开放得最艳丽的花般被簇拥在纱帐之中。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的身影惹人遐想,处处彰显着‘只要钱到位,她今晚便任君采摘’的极致诱惑。在开始一阵小鸡啄米般的出价后,铁器大王忽尔德乐开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天价:“一万两。”短短三个字,就把刚才几两几两加得不亦乐乎,最终数额还没过两千两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一万两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可不是小数目,对手直接被打下去九成,还剩一成垂死挣扎:“一万一百两。”铁器大王觉得受到了侮辱,再次振臂高呼:“十万两。”舞阳居上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就连谢郬这一桌都忍不住为这个数额惊讶。【十万……】【铁器大王牛掰啊!】【万金一掷为红颜,啧啧啧,痴情种子!】谢郬忍不住在心里评价着,然后出于本能,开始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出价如此清奇的铁器大王长什么模样,要是个帅的就更妙了,堪称一段萝莉大叔的佳话。谁知谢郬还没看出什么头绪,眼睛就被从她身后环到身前的手掌给遮住了。某人警告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看什么看?才十万两。”谢郬没好气将高瑨的手给拉下来,嫌弃的甩开。楼下竞价仍在继续,在铁器大王一骑绝尘,没有对手之后,七十岁的‘少年’三王爷拓跋丈也出价了:“十五万两。”他这边一动,安格部落的阿石莽也动了,振臂高呼:“我出三千头羚羊。”他年轻力壮,声音嘹亮。不过在他喊出他的‘价格’以后,整个舞阳居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几乎要把房顶给笑塌下来。拓跋丈有一颗年轻的心,也跟着大伙儿笑得是红光满面,指着阿石莽说:“小子,拿不出钱就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安格部落的人骁勇善战,牛羊数以万计,要多少有多少,等到正式入冬以后,他们部落的羊就会成为其他几个部落过冬购买的食材,可以说管着北辽五大部落人民的胃,还是相当厉害的。但牛羊多,并不意味着他们一时之间能拿出那么多真金白银给阿石莽来挥霍,自己的短板被人当面指出,阿石莽顿时面红耳赤,恨得捏紧了拳头。而就在这时,铁器大王再次语惊四座:“我出五十万两。”【看来这位帅大叔今晚对焉离姑娘势在必得啊。】【啧啧啧,认真搞爱情的男人真帅。】谢郬趴在栏杆上看戏,全然没发觉身后某人的脸色渐趋黑沉。小赵从旁小声对苏临期说:“他们这么叫价,我们哪叫的起啊?”他们今晚的任务就是跟焉离姑娘碰个面,问她高玥的消息,可这阵仗,不是老张给的那点预算可以支撑的。苏临期看了一眼两手撑在栏杆上,‘正好’把谢郬包裹在自己臂弯中的高瑨,对小赵回:“你去问高护卫,这么高的价格,除了他咱们这里可没人叫的起。”小赵咋舌惊讶,他只是听老张随口提过两句,这高护卫可能是京中哪个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家世显赫,可要多显赫的家世才能叫得起这么高的价格啊。正要凑上去问,只听高瑨冷冷回了句:“我的钱只给我家夫人,别的女人一文钱都别想让我花。”说完还表功一般对谢郬笑问:“你说是吧,卿卿?”谢郬给他一个白眼翻出天际。小赵以为高瑨喊的是‘郬郬’,便没深究,既然这些大爷公子们都只是看戏,而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则心有余力不足,只得放弃,跟其他人一起静观其变。果然,铁器大王出了五十万两以后,别说没钱只有羊的阿石莽愣住了,就连三大爷也仿佛长大了几岁,老身一晃,两个扶着他的美貌丫鬟吓得立刻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