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这消息满朝的都知道。萧子沐得知后,心里焦急异常。他母后自坐上皇后的位置以来,从未受到过这样的斥责。光是跪经便罢了,竟然交出了凤印。没了凤印的皇后,便没有了任何实权。按照现在吴贵人争权夺势的心,母后定然不好过。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别的,当着早朝时,诸位大臣的面,便开始求情。“父皇,儿臣听闻昨夜宫里走水了,您可有大碍?”“朕若有碍,还能坐在这里上朝吗?”皇上看萧子沐也越发不喜。其中虽有皇后的原因,更多的却是他看不透萧子沐。这个他从小陪的不多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让他越发看不懂了。每每想到这里,他总心有不安。“儿臣失言,请父皇恕罪。”萧子沐心里紧了一下。他不过说的不得体了些,便被明里讽刺。可一想到母后在后宫正受责难,他不得不继续往下说。“父皇,听闻母后昨夜因管制不严,被您下令跪经三日,还褫夺了凤印。”“是有此事。”皇上冷眼看着他。萧子沐道,“儿臣本不该有所怨怼,可母后为后二十载,从未有一日懈怠。”“若只因一次走水,就去了凤印,恐伤了您与母后的情谊。”有他开口,平日里站在皇后这边的,自然都开口求情了。首当其冲便是左相。“陛下,臣亦觉得不妥。”“吴贵人虽育有皇子成年,可到底只是贵人,恐担不得凤印。”宁王亦上前,道,“臣深以为然,若让贵人协理六宫,怕后宫不得安宁。”刑部侍郎洛元朗上前,“虽说后宫是陛下的家事,臣等不得过问,可后宫的安宁,亦关乎前朝。还望陛下三思。”“还望陛下三思!”一众大臣的劝说,让皇上心里的火气更加掩不住。“放肆!”“你们是在教导朕如何做事吗?”“莫说后宫是朕的家事,便是朝局中,还有朕决断不了的事吗?!”萧子沐闻言上前,道,“父皇,儿臣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话还未说完,便从上头扔过来厚厚的一沓奏折。直直砸在萧子沐身上。他的话语停了。皇上怒道,“你也同你母后一般,越发没了规矩。”“便是朕这许多年,对你太过宽容!”“儿臣不敢,请父皇责罚。”萧子沐说出这话时,心里异常酸涩。他可不知道自己还受过宽容。自从萧子廷出生,父皇眼里可曾有过自己?“你既心疼你母后跪经,便一同陪着去吧。”皇上一句话,便定了萧子沐的罪。他说完这句,满殿寂静,无人敢再开口。偏皇上还不满意,“洛元朗蔑视皇威,当庭议朕家事,即日起革除职务,不得为官。”洛元朗砰的跪下,可也知道事情不会有转机了。“臣,草民领旨谢恩。”“左相年事已高,近来行事越发没了规矩,便允你告老还乡,择日离京。”左相一直担心的事成真了,跪下磕头,“老臣谢陛下体恤。”“宁王,朕本念着你多年尽心,不曾因世子之事牵连于你,可你半点不知感恩。”皇上冷哼一声,“也择日离京,无召不得回京。”宁王眼里的恨意迸发,可满朝文武看着。他家中尚有几十口人命,不能反抗,只能跪下领旨,“臣接旨。”随着皇上的几个命令说完,满朝都惴惴不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这是在借着由头打压皇后一党了。否则,不过是议论了一句朝局,和为皇后说情。怎至于连着处置这么多人?一时间,许多人都暗暗为萧子沐担心。大皇子已经被贬,能承继大统的便只有萧子沐和萧子廷了。看着眼下皇上心里只有萧子廷,便知道有意于将皇位传给谁了。往后,萧子沐的日子不好过了。只是心里叹气归叹气,却无人敢再说情了。下朝时,江凌衍走在最后。他等着萧子沐经过自己身边时,道,“你保重。”“皇兄,我无碍的,刚好也可看看母后如何了。”江凌衍淡淡开口,“你已经大了,亦该知晓如何行事,我就不多说了。”“时日还长,慢慢来吧。”“我知道的,皇兄也保重。”萧子沐深深看了他一眼,被带往皇庙。天,快要变了。……吴贵人接手后宫的第二天,刚好春分。因着今年京中事务繁多,礼部也没有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她又因新得了凤印,想显显威风。便想了个法子。游湖。邀请京中各豪门贵族的子女游湖。一是要在京中立立威风,凡是有不来的,便是与吴家不合,不支持八皇子立储的。这类人,往后便可以借机铲除了。二来,她上次拉拢云落,要将云落许给自己胞弟,不是说说而已。刚好也可沉着这次机会,一举两得。很快,游湖的一应准备都安排好了。京郊南湖。今日来了许多官宦的家眷,除了云落这般被指名邀请的。便都是上赶着巴结吴家的了。云落正倚着栏杆往远处看,她刚才在人群中看到江凌衍了。便有意避开。正胡思乱想着,忽听身后有人开口。“云姑娘,有礼了。”她回身看去,赫然是那日吴贵人给她看过画像的。吴贵人的胞弟,吴元修。心里蓦然冷笑,原来吴贵人非要邀请自己过来,竟是为了这一出。面上冷淡应对,“见过吴公子。”吴元修上前迈步,与云落站在一处,“里头正在吟诗作对,云姑娘怎躲在这里?”说话间,眼神一直不住的打量云落。放肆而无礼。云落忍着想将人踢下去的冲动,勉强应付着,“我不精诗词,对不上。”“云姑娘太过自谦,京中谁不知道你聪慧机敏,知书达理?”吴元修很满意云落的长相,他原本听闻姐姐让他取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心里本是不开心的。可眼下见了真人,或许可以先占个便宜。以后娶不娶她,再另说了。想到这里,他眼里的不怀好意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