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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1)

柳氏领着妇人进屋。屋内床榻上躺着呼吸沉重的白念。“金妈妈,您给瞧瞧。”被唤作“金妈妈”的妇人想起一步,她一手捏着白念的下巴,来回打量一番。榻上的人儿纵使浑身滚烫,染上风寒,可那张无可挑剔的小脸,放眼整个永宁,也寻不出第二个来。金妈妈的手缓缓下移,落在白念腰间时,整个人都乐开了花。“不错不错。夫人诚不欺我。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柳氏也笑了声:“那便说好了。今天夜里,我便将人给你送去。”*宣平侯府外,祁荀头疼地瞥了一眼檐下的匾额。碍于这几日要处理私兵一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迈入府邸。老侯爷同夫人一早听闻风声,祁荀回府时,二人摆了两张藤椅,坐在祁荀的必经之路上。祁荀远远瞥见二人,想着怎么也躲不开,只好上前颔首行礼。侯夫人身着一袭墨绿色织金锦衣,发髻梳着一丝不苟,她瞧见祁荀,压根端不住。在祁展年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下,拉着祁荀的手好一顿问候。“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阿娘瞧瞧,可是瘦了?”祁荀一身褐色短衣,衣裳处沾着大片暗色水渍。“怎么穿成这幅模样?”“赶了一夜的路还没来得及换。”坐在藤椅上的祁展年冷嗤了一声:“穿成这样去面圣,丢得不知是谁的脸面。”祁荀面色微沉,属实不想同老侯爷起争执。偏他不说话,祁展年就有些得寸进尺:“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教我省省心。”祁荀揉了揉眉心:“侯爷是想如何省心?教我弃了应郓?回绥阳安安分分地承个爵位。而后顺着侯爷的意思娶个妻室,了无生趣地得过且过?”祁展年腾然起身,加重语气道:“得过且过哪里不好?至少后半辈子无需提心吊胆。府里能承爵位的唯有你,谋个文官哪里不好?成日里舞刀弄枪,旁的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膝下早已儿女双全,不像你,至如今也没个家室。”西梁重文轻武,这事权贵心里都清楚。祁荀战功显赫,手握重兵,眼下胡庸虎视眈眈,圣上尚且重用他。若他日,边关不再来犯,那他手里的权势便成了烫手山芋。人一旦上了上年纪,总爱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谁人不知祁展年意气风发时,也是满腔热血,但凡他决计要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然而,自从将军府一夜衰败后,祁展年心里宛如冷水浇下。尤其时听到圣上对此事轻飘飘揭过,不再深查后,他那仅存的一点热血一点点被浇灭。往后几年,他不断调查这桩旧事,企图翻案还宁远将军一个清白,到头来牵连的却是身边无辜之人。说不怕,那是假的。侯夫人叹了口气,她早知父子二人心有隔阂,见了面难免要争论几句。可祁展年脾气虽强硬,说到底还是流于表面,心里不知有多牵挂祁荀。否则他也不会特地搬来藤椅,眼巴巴地坐在院中央。嘴上说着晒晒太阳,实则不过是想早些见到祁荀而已。“罢了。赶了一夜的路,先去歇着。”祁荀抬脚要走,祁展年忽又叫住了他。“听闻你此行带回一个姑娘?”祁荀眼神微眯,心里已将丛昱千刀万剐。侯夫人眼前一亮:“真的?既来绥阳,那便不能怠慢人姑娘。我差人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教她来府里住下。正巧明日有家宴,届时你且将人带来瞧瞧,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第42章 家宴可她总觉得这位赵家姑娘过于心急……白念醒时, 昏头晕脑。一股陌生的香气四处溢散,她头疼地蹙着细眉,连唤几声流音无果, 只好她撑着床榻, 支起身子。羽睫在面上扑扇了几下, 酸涩的眸子缓缓掀开。屋内香炉生烟,屏风玉立, 乍一瞧很难瞧出身处何处。视线顺着屋子环视,却见墙面上贴了不少香艳奢靡的笔墨丹青。白念登时清醒大半, 垂首去瞧自己的衣物。衣物完整无缺,只是月白色的中衣外还裹着一层薄薄的绢纱。她火急火燎地趿鞋推门, 一推门,正巧有一双男女依偎着向前。那男子瞥见白念,眸底泛光。他醉醺醺地推开怀里的软玉,摇摇晃晃地朝白念走来。“美人儿。”男子长臂一挥,顺势将白念揽在怀里。白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咬他的手臂。她咬得狠了些, 随着男子破口大骂, 舌尖血腥味渐浓。趁他甩手怒目的空档,白念立马进屋, 以背抵门。外边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清清楚楚地传入耳里。“装什么清高,入了花楼,还想着如何立牌坊?”“我劝你识相些, 跟了我,是迟早的事。”白念浑身颤抖着,手心发凉。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终于明白, 自己已然入了狼巢虎穴。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前来相劝,外边的声音渐渐轻了。白念鼻尖红红,她缩成一团,环膝低啜,眸底蓄满了眼泪。饶是不愿相信,到了这个地步,白念也不得不直面心底的猜疑。柳氏待柳詹好,压根不是顾及姑侄之情。她早该想到,十余年不相往来,便是中秋团圆夜,也从未听柳氏提起尚有亲眷在世,这般生分的情意,纵使碰面难免会有些疏冷。可柳詹一入府,柳氏就满脸堆笑,无微不至地照料。若是单尽地主之谊,未免过于热情。直至柳詹脱口而出唤了声‘阿娘’,而后是柳氏说的‘十二年’。白念这些年来的疑惑顿时迎刃而解。她不是没料到,只是不愿相信。毕竟白行水不在永宁,她想要的温情只能从柳氏身上索取。二人即便不是血肉至亲,可她们处在同一屋檐之下,整整十二年。十二年阿,冰棱都捂热了,可阿娘的心,却是怎么也捂不热。白念肩膀轻颤,到底是绷不住了,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半晌,屋门被推开。白念起身拿起插花的瓷瓶,警惕地朝外望去。这花楼多得是陈正端这样的纨绔。然而,陈正端尚且会顾及两家颜面有所犹豫,她一朝被卖入花楼,从此往后,甚么颜面身份,统统都得抛开。在这里,再无人顾及她。*宣平侯府聚满了人。祁家一共三房,祁展年作为嫡长子,早早承袭爵位。二房主君祁穆膝下一儿一女,皆比祁荀年幼。三房祁镇有一子,因祁镇成家较晚,屋里小公子唯有七岁。难得侯府家宴,三代齐聚一堂。老夫人坐在高位,慈眉善目。余下的人照辈份排列开来,皆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候。至孙辈,轮到祁荀时,老夫人才发觉堂内少了一人。“大哥哥呢?”祁玥以手肘撞祁二公子,乌黑的眸子瞪得浑圆,脑袋左右摇晃着:“不是说昨日便回来了吗?”祁玥是祁家唯一的姑娘,平日里没少得宠。祁钰摁住她不断晃动的脑袋,示意她规矩些。老夫人看在眼里,不由地笑了声:“今日家宴,无需这般拘谨。玥丫头有话要说?”祁玥是个直爽的性子,她左顾右盼没看见祁荀,只好开口问道:“怎么没瞧见大哥哥?”这都一年未见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是要缠着他教自己一些手脚功夫。祁展年气得吹了吹胡须:“说是朝中有事耽搁了,得晚上一两个时辰,教我们无需等他。”祁玥扬了扬下巴:“男儿志在四方,心怀天下,大伯伯怎可气堂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闻言,哄堂大笑。一句话夸了两人,祁展年的寡欢的眉目也随之舒展开来。“二弟,你瞧瞧。生个姑娘多好,小嘴蜜甜,不给你惹事,还时时暖心窝。玥儿这丫头打小机灵,眼下也快十五了吧,往后不知便宜了哪家公子?”祁玥一听,脸上爬满红晕,瞧着有些眉目。“哟,该不会已有心仪之人了?”她立马转移话题道:“大伯伯就知笑话我。听闻堂哥此行回京,还带回个姑娘呢,怎也不见您提起?”也不知从何时起,祁荀的婚事成了祁家的一块心病。回回有家宴小聚,总有亲眷好友问及此事。今日也是如此。“荀儿将姑娘带回绥阳了?”老夫人眉开眼笑地抚掌。老夫人上了年纪,又是拎得清的性子。自打三房有了家室,府里的大小事,她都放任儿孙辈的接管,自己则是呆在后院赏赏花养养鱼,时间久了,外边发生甚么事,差不多得晚上一段时间才能传入她耳里。祁荀回来,她倒是听说了,只不知他此行还带回一个姑娘。“既是打永宁带来的,小姑娘的亲眷必然没跟在身侧。大房,你遣个知礼数的侍婢去问候一番,瞧瞧可有甚么不妥帖的,可不能亏待了人家。”侯夫人颔首道:“儿媳已将绿珠遣去,想来一会就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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