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爹,你,你竟然要我去那小李三儿帐下效力,伺候那小李三儿?爹,你脑子没糊涂吧?你不知道,现在那小李三儿在我青州,已经如那过街老鼠一般,就差人人喊打了啊”刘府。刘大郎像是看神经病一般看着他的老子,满脸尽是不可思议。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刘大郎是何等身份,怎可能去那小李三儿帐下效力,伺候那卑贱的泥腿子?他死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看着儿子梗着脖子、一副他有理的模样,刘延真的是肺都快要被气炸了。他,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种呢不过,刘延最终还是压制下了他的愤怒。儿子走到今天,他焉能没有责任?若不是以前太过娇惯,什么都顺着他,又一直庇护着他,没让他真正到大风大浪里感受一下,他又怎会如此呢?半晌,刘延长叹息一声道:“你真这么看不起人家李将军?”“爹,你,你什么意思?”刘大郎究竟不是傻子,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他父亲有些不太对劲,整个人也警惕了起来。毕竟,上次他真被李春来收拾的不轻,知道,若是没有他老子给他撑这个腰,他怕是早就玩完了。“呼。”刘延长长吐出一口气,老眼又冷了三分,“听说,那刘振邦的二儿媳妇,最近在青州帮李将军跑关系,你对她多有奚落?”“爹,孩儿,孩儿这不是为了给咱们刘家、给您出口气”“啪!”“老子用得着你给老子出气?!!!”刘大郎还没说完,刘延这边终于是忍不住的拍了桌子,暴虐而起,简直就像是要把刘大郎生吞活剥了一般。刘大郎彻底被吓傻了,下意识便是扑通跪在地上。多少年了,他都没见过他爹发这么大的火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不成?这便是刘大郎这种官二代的性子了。暗地里,败坏、辱骂、挑衅,但在明面上,真要让他跟李春来对线,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啊。开什么玩笑?那小李三儿是个什么人?那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虎狼啊。无怪乎就是李春来出身卑微,此时却又窃取到了高位,他们一个个眼红罢了。“你今天便自己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若想不明白,你便跪死在这里吧!老夫便当没有你这个儿子!”眼见儿子有转性的架势,刘延心里还是很欣慰的。但是面上,却是更加严厉甚至冷酷,不给刘大郎留丝毫的情面。若是此时他不能把刘大郎教育好,便把这厮放到了李春来身边,到时候,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又岂是他刘延能扛得住的啊李春来自是不知道刘延回家后,马上就上演了一波父慈子孝的戏码。此时,布局已经趋向于完成,节奏已经渐渐进入到了他李三爷的掌控之中。说实在的。李春来此时这般做,着实有投机取巧之嫌,未免有些不够大丈夫的手段。但若重来一次,李春来还是会这么选。无他。结果证明一切。否则,西楚霸王倒是威风了,天下第一猛男都不为过。可到头来,结局如何呢?还不是虞姬虞姬奈若何?在自己的力量没有达到那个水准线之前,有外力可以借用,为什么不去用呢?而且,这同时能保证青州军事体系的稳定。一箭双雕!日子匆匆而过,很快便是来到了八月下旬,京里的日子早已经定下来,就在几日之后。不得不说,这位泰昌皇爷是个很有手段之人。此时他虽还没正式即位,但是已经有诸多利好消息传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有传言言,这位新皇,即将要废除矿税。所谓矿税,是大明的老传统了,在没有矿的地区,老百姓们感触自不会深。可,在沂源、莱芜、新泰,包括青州的很多地区,那些以这个为生的老百姓,却个个都是深恶痛绝。简直堪比人头税。所谓上行下效。朝廷从上摊派给矿主,矿主为了保住利润,还能压榨谁呢?到头来,还不是可怜的老百姓们买单?这个传言一出,别的地方李春来暂时还不知道,但至少青州上下,颇有欢欣鼓舞之势。第二点,便是饷边军了。据说,泰昌皇爷已经开始大力从内库里抽调银两,至少上百万,不日即将调到辽东,犒赏三军。这事情对普通老百姓们倒是没太多影响。但是同样也是个大利好。若放在后世,起码能在股市上拉一波大节奏。其余的,便是一些人事方面的调动了。总之,有一革前朝倾颓之势,开创新局面的风潮。但是事情具体到当下,具体到青州,李春来这边的征兵聚饷工作,依然很不顺畅。那些土豪强们倒也不敢直接违背李春来,毕竟,谁也不愿意直接得罪这么个狠角色。却是变着法子想办法,推脱推脱再推脱。连带着为李春来奔走的二少奶奶和陈如意,都成了不受人待见的主儿。唯一的变化是。刘延的儿子刘大郎,像是转了性子一般,这段时间,简直无比恭顺的伺候在李春来身边,哪还有前面时的半点倨傲?时间很快到了泰昌皇爷登基的那天,京里的消息不断传过来,青州上下,欢声雷动。可具体到南大营这边,却是显得有些萧索没办法。本来征兵聚饷的任务就不顺,这么一搞下去,怕是要更不顺了。刘大郎此时已经彻底站在了李春来这边,别问,问就是真香,止不住愤恨的啐道:“爷,这帮人也忒欺负人了啊。他们这么搞,咱们的任务咋能完成?这怕是要耽误正事啊”说着,他止不住的痛心疾首。刘大郎此时是千总官身。但说是千总身,实则,只是副千总身,毕竟国朝的体制下,千户可是个大坎儿。想要升上去,要么你得熬资历,要么你就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刘大郎的父亲虽是刘延,但是他今年不过才三十出头一点点,年轻时又没有好好把握,刘延搞不到功绩,他便只能熬吧。但这么熬,俨然还需要时间。而跟随李春来之后,刘延虽是没有跟他讲明白,却是实打实的告诉他,他的转机,很快就要来了。正所谓部队是最好的熔炉。刘大郎在李春来身边后,本身也是迅速被李春来身边的儿郎们不断的感染着。不论心境还是眼界,跟原来根本就不一样了。“呵。”“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李春来笑着看向刘大郎,并没有什么好气。到此时,李春来对付这种公子哥,也很有经验了。驯服他们,往往比驯服普通的新兵还要更为简单,乃至是简单的多。毕竟,新兵们大多化程度不高,必须要恩威并施,把握好度,徐徐图之才行。而这些公子哥,往往都是受到过不弱教育的人,是明事理、懂是非的。就比如刘大郎这厮。他早就明白,李春来的拳头贼大,而且可能用不了多久,比他爹刘延的都要大。他的前途命运,此时已经被李春来捆绑着,不好好伺候着,还能跟自己过不去吗?“这,这个”看着李春来玩味又带着冷漠的模样,刘大郎登时无言,不敢再多话。不过却是猴儿一般抓耳挠腮的想起了办法。李春来也懒得再逗他,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行了,少给老子妆模作样的。工作是干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今天继续去跑吧。耐着点性子,多跟你爹学学!”“是”刘大郎心里虽是不太痛快,却绝不敢再反抗李春来一丝一毫,赶忙乖乖去做。他究竟不傻,这段时间,也从李春来的身上学到了诸多。特别是李春来的那种冷静与果敢。现在,谁要敢当面说李春来是凭运气起来的,他刘大郎必定马上要跳起来,抽那人的嘴巴子。这不是扯吗?若是李春来这等人物,都是靠运气,那,他刘大郎这些凡夫俗子,靠什么?靠做梦吗?不出意外。辛苦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刘大郎再一次体会到了人间的冷暖便是他的几个亲信家丁都忍不了了,忍不住抱怨道:“爷,您说,咱们这是图啥呢?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我看,这,这就是李将军在为难人吗?”“啪!”这家丁话还没说完,便是狠狠挨了刘大郎一脚:“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李将军何等人物,能是你能编排的?”“是,是,小的知错了,知错了”家丁被吓坏了,赶忙自己掌嘴,连连道歉。心中却是惊疑不定。这他娘的是咋回事啊。难道,他们家少爷中邪了,竟然,被那小李三儿迷了心志?饶是刘大郎心里也充满忐忑,对未来充满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惧。但想起父亲当时那种从未见过的冷厉,他也只能继续自己给自己洗脑。父亲已经老了,若他刘大郎再不站起来,刘家的荣华,到他这辈就算是完了啊。一路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着,暮色也缓缓降临,刘大郎一行人也逐渐逼近了南大营驻地。“京师天使加急,闲人避道!”正当刘大郎刚要到相熟的酒馆门口,搞壶温茶喝,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刺耳的铜锣声与呼喊声。“天,天使?什么情况?”刘大郎顿时便不渴了,忙是三两步到了酒楼的台阶上,抻着脖子看热闹。青州虽是大城,与朝廷往来不少,但是,天使降临俨然也是大事,几年都未必有一次的。很快,来人便是显露出了真容。竟然真的是天使。特别是为首那高头大马上之人,竟然是个紫袍大太监。而他们的口号看似有些着急,行动却并不是太着急,颇为悠闲。有胆大的老百姓,借着周围围观人群众多,便扯着嗓子问了一句:“敢问天使大人,您诸位来我青州,到底是为何事啊。”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天使高高在上,肯定不会给什么回答。可让大家意外的一幕发生了。这位面相憨厚的紫袍大太监,竟并没有不理会,而是笑吟吟的对众人拱手道:“诸位青州的父老乡亲,咱们青州,可是人杰地灵啊。杂家此次过来,是为了一件大喜事。便是咱们青州左营的主将李春来李三爷,在前面围剿莲花教余孽时,立下大功,皇爷金口玉言,已经升任其为参将了!”“什么?”魏忠贤此言一出,包括还处在无法言喻疲惫状态的刘大郎,所有人,尽数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