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今年生日的时候徐栋送他的生日礼物,一辆低调的黑色雷克萨斯。他平时没开就停学校对面商城的地下停车场了。没走多久就走到停车场了,徐时礼站在车前,本来想直接给她放下,却发现她这一路沉默得过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偏头跟她说话,“温瓷,给徐哥哥拿钥匙,哥哥背着你空不出手。”温瓷反应迟缓地抬头。她虽然可能真的如徐时礼所言生病了,但她也不是个笨蛋。很显然,徐时礼现在站的旁边那车就是他的。他把自己放下来不就空出手掏到钥匙了?温瓷十分聪明地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她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大概是处于一种有心无力连说话也很累的状态。跟温席城对峙的日子里,她一直都觉得与其开口说话,还是安静照做来得简单。她伸手去他的裤兜里掏,裤兜里空的,压根就没掏到什么钥匙,但是她觉得自己指尖隐约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她以为钥匙还在更深一点,就打算在他裤兜里再找找。背她的人身体一僵,声音瞬间沙哑,“你手往哪碰呢?”温瓷:“……”一秒,三秒,五秒。温瓷终于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了。她脑子“哗”一下炸开来。她跟碰了烫手山芋一样神经反射般把手拿出来,还“腾”地一下,耳朵延至耳廓都透红了一片。温瓷情绪一下子从刚刚那种极致的沉浸抽离开来,她不似刚刚那般浑沌,清醒了许多。她小声说,“你……自己拿。”徐时礼果真给她放下来了,眼带浓稠瞥她一眼,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钥匙,摁下车钥匙,示意她上车。温瓷红着脸羞涩得没看他就要开车后门钻进去,突然给他拽起小臂,下一秒,温瓷被他打横抱起,马上就腾空了。她发出很小一声的惊呼,下意识搂住他脖子。这么近的距离让两人气息缠在了一块。温瓷心里一紧张。徐时礼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抱着她绕过车头,视线扫下来,示意她自己开副驾驶的门。“……”温瓷照做,把门开后他把她放了进去,然后保持弯腰抱着她手没放的姿势。温瓷抬眸撞上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眸子礼,情绪分外浓稠。温瓷:“……”她把他推了下,没推动。徐时礼还在盯着她看,准确来说他视线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耳朵后。连温瓷自己都能感受到如火烧般发烫的耳廓。她觉得他一定也看到了。温瓷下意识低头。很快他就松手了,对她的意图有所察觉似的,“砰”一下把副驾驶门关上阻隔她的视线。温瓷:“……”徐时礼饶到另外一边,温瓷偏头看向车窗外,光是用耳朵就能听见他开门关门,流畅且一气呵成的动作。黑色车子宛若低调的猎豹穿梭在城市道路,以防车里太闷,徐时礼摇下了点窗。没多久,车子在医院门前停好。徐时礼咔哒一下解开安全带,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车。”温瓷解开安全带下车,角尖点地一瞬间,痛感沿着脚踝一路往上到达神经末梢。她对痛感有延迟似的,直到这一刻才觉得脚踝的骨头快要碎了,她撑着脚往前挪了两步,快要怀疑人生了。徐时礼绕车头过来,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这次有了心里准备倒也没那么突然了,她被抱着走向电梯。这个点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那种味道透过鼻息进入鼻腔,唤起人某种心底的记忆。沿途不少护士病人投来目光,在他们的注视下徐时礼目不斜视抱着温瓷朝骨科走去。这一幕对温瓷来说很熟悉。很久之前也是这样,徐时礼抱着温瓷大晚上赶到医院。很久之后的今天,他同样将自己送了过来,轻手放下,二话不说出去找医生。没一会儿,一个白大褂的值班女医生走进来,“你是病号?”温瓷看了下徐时礼,而后收回目光跟医生点了点头。医生蹲下,抬起她的脚,仔细替她把鞋脱了,指法专业地摁在她微红的地方。“这样疼吗?”温瓷:“不疼。”“那这样呢?”温瓷迟疑了一下 ,“不疼……”“那这里呢?”温瓷摇头。医生松开她脚,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门边靠着的徐时礼,“你确定她是病号?”徐时礼瞥一眼她,抿了抿唇对医生说,“她疼,您别听她瞎说。”温瓷:“……”医生:“……”医生沉默半宿,“先给你上个板固定一下,再开点药回去观察一天,你今天刚摔,就一点红肿看不出来什么,如果明后两天觉得越来越疼的话就过来给你开刀。”开刀这两个字,顾名思义拿把刀给你把肉切开,一听就很恐怖。温瓷下意识偏头去看徐时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里已经没人了。医生拿起座机听筒拨了个内线,叫外面的护士准备准备。徐时礼站在楼梯口给徐钦回了个电话。“是我。”那头徐钦声音听起来火气很大,“我他妈当然知道是你!你不是说出去买个水吗?活动结束后你都没买回来。”徐时礼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线,看向窗外街道的车流,“这个不重要,先别管这个了,我有个事问你。”“放你他妈的屁不重要?!这很重要!”徐时礼:“……”对面没听见徐时礼声音,便假装咳了两声,“你要问我什么事,在陪女朋友呢,别耽误我时间。”“巧了。”徐时礼抿了抿唇说,“就想问你女朋友在不在,能不能让我跟她聊聊。”徐钦冷声说,“你小子要跟我女朋友聊什么?”“……”徐时礼手指掐着眉心,“你误会了。挽姐不是从事心理学工作吗,有个小姑娘,你帮我问问她有没有工作空隙,我带过去给她看看。”徐钦:“我女朋友问你,是什么样的小姑娘?”什么样的小姑娘。徐时礼一时没能回答上来。他认真想了一下,“挺聪明的。”徐钦电话被林挽夺过去,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你就是徐钦他爸爸的堂弟的儿子礼哥儿吧,我的意思是,你要找我看的小姑娘最近情绪怎么样?”徐时礼轻缓地“啊”了声,“不是很清楚,就,觉得人有点不对劲。”末了,他补充一句,“跟以前不太一样。”林挽答应他可以把小姑娘带到他的咨询室来,不过她说徐钦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没什么,你哥问你那女孩跟你神马关系?”徐时礼噎住了。如果不是林挽这话,他确实还来不及思索关系这个东西。外头风大掀起几缕他额前发丝,徐时礼把窗关小些阻隔外头呼啸声,“这重要吗?”林挽像是猜到些什么,“你认识的小姑娘跟你一般大吧?你怎么会想到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家里呢。”“不知道。”林挽听出来他现在不愿意多说,也就不继续问下去了。“行吧,这两天你把人带过来京区附属第三军医院,上班时间来就行。”徐时礼打完这通电话走回去时在门口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跟温瓷说这件事。这事,得她自己配合才行。他站在门口站了会,隔着门上半块透明的玻璃看着里头上药时眉头皱一起的小姑娘。她说不疼,可是没人时她的眉头却皱得很深。其实这小姑娘算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就那高二下学期来他家时眉眼带笑叫他哥哥的模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将情绪隐藏得极好。无奈徐时礼这个人与生俱来的智商赋予了他敏锐的洞悉力。如果不是住他家里,经常被他碰见,徐时礼说不定真被她糊弄过去了。一个很突然的想法涌上徐时礼心头。会不会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是哪一次来着?是徐时礼在学校碰见她上前叫她去吃饭,她就是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