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兵当晚就不得不带着砲师到阵前搭建高台。要想让火弹尽可能远的深入城内,投石机距离城墙就得足够近,高台也要够高。够高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那不过是耗些时间和人力搭建。距城墙足够近这问题就大了。赵军城墙上也有投石机,这些投石机不仅经过改良而且还居高临下。虽然这些投石机依旧是以萝筐为配重精度不高。但若秦军不得不将投石机前移且搭建高台,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当晚倒没发生什么意外。这段时间秦军一直在城外建寨,成天敲敲打打的,赵军早已习惯了。于是秦军很顺利的在阵前搭起了一座座几步高的高台并在其上造好投石机。第二天,天色才朦朦亮时就出了状况那立起的一座座高台在空旷的城外十分显眼,赵军当下就发现了它们。于是邯郸城头马上就响起了牛角号声。不久就有投石机远远朝高台打来石弹这时沈兵才发现更严重的问题:高台被弹面很大,就像一个竖起的靶子。这缺点导致它很容易被赵军投石机砸中。再加上赵军也学会了用配重调整弹着点,一发过去是近了还是远了,是左偏还是右偏,调整过后再来一发而高台又无法移动,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军调整。结果一座座高台接二连三的毁在赵军投石机的石弹下。杨端和甚至不得不命令部队提前攻城以掩护高台。确切的说应该是王翦,因为这时的攻城战已是王翦与杨端和两军的联合作战。于是大战一触即发,整个战场就像煮熟的一锅粥似的沸腾起来。然而这依旧没起到多大作用。高台投石机一座座减少,勉强发射出几批麻衣火弹就有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秦军的冲锋也一波又一波被赵军打了回来。这一仗砲师伤亡了十五名工匠。如果是当场死了倒好,更惨的是那些受伤的一名工匠被石弹砸断了腿,整个腿从膝盖处往后弯,断裂的腿骨从另一头斜插了出来,样子十分诡异。他被抬下来时一直抱着腿惨呼,医工赶来也是束手无策。确切的说是草率处理也就是把脚强行扳正然后用树枝当夹棍绑好。结果还没绑上人已痛得昏死过去。另一个是从高台摔下被碎木刺穿肩部。同样是强行将碎木拔出然后用疗伤带包扎,甚至都没检查身体里是否还有碎片。更夸张的是一个腹部被刺穿止不住血,那医工便将疗伤布往伤口里塞,就像堵住会漏的陶罐似的。除此之外,沈兵发现伤员旁还有几名医工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就像之前所说的,秦时百姓极度迷信。那些医工同时也叫医巫,是治病救人还是跳大神傻傻分不清。沈兵其实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时代科技及医学极度落后,很多事无法得到科学合理的解释,于是很自然的就将其列为鬼神之说。然而知道归知道,现实中看到他们如此简单粗暴的处理伤势却很难接受。同时心下也是一阵恐惧和恶寒。因为沈兵会不自觉的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负伤了,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要把命交到这些医工或医巫手里?这时沈兵就下了一个结论:绝对不能负伤,否则没病都能整出病来。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第二天砲师就伤亡了二十一名工匠。之所以伤亡更多,是因为赵军开始在夜间对高台实施压制。甚至他们还学会了使用麻衣火球弹这也是沈兵对发明采取保守态度的原因之一。这些发明大多没有科技含量,只是创意问题,看一眼基本就能学会。于是今天秦军用新发明对付敌人,明天敌人就会反过来用它对付秦军。此时砲师就是吃了这样的苦头。他们正在夜间偷偷搭建高台,突然就有数十枚火球破空而至把附近照得雪亮。沈兵暗道不好马上就让仞发出命令将砲师撤回。然而还是太迟了,一片石弹过后又有几人负伤。这样往往复复,高台没能建起几座人员倒是伤亡不少。仅砲师工匠就折损了二十一人。要知道砲师全部才百余人,两天伤亡三十六人,这样下去只怕没几天要轮到沈兵了。为伤亡头疼的其实不只是沈兵,王翦和杨端和也是如此。是时杨端和正在向王翦汇报战况,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启禀大将军。”“邯郸守军似乎恢复了些士气,抵抗十分顽强。”“我军不过两日时间便伤亡三千余人。”“这般下去”接下来的就不用说了,王翦也会算。秦军围困邯郸的兵力全部不过十余万,若是每天伤亡一、两千,那么不出一月总兵力便要减半。到时就算赵军不出城反击,只怕秦军自己也要崩溃。但王翦也很是无奈:“大王有命我等不得不从。”“几日来大王天天都在询问战况。”“还说待他赶至便要在邯郸皇宫内休憩”说着王翦重重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能理解嬴政急着灭赵的心思,但打仗这么乱来却是万万不可。王翦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压着杨端和。若是没将杨端和挤兑到北门,此时的邯郸只怕已陷入一片火海,破城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现在想了想,王翦就对杨端和说道:“告诉那沈兵,架设高台不起作用,着他另想它法。”杨端和应了声“诺”就退了出去。出了帐蓬后杨端和心下就暗自惭愧。其实沈兵早就告诉过他此法行不通,他却执意要这么做。果然让那沈兵算准了。回到北营杨端和马上就找来了沈兵,焦急的问:“大王几日后便会赶至邯郸。”“并命我等在此之前破城。”“可现在”沈兵听了也是很无语。这几乎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让人气愤的是这邯郸早晚是你嬴政的,急什么急呢?你可以为一己私欲满足一时之快,却不知道前线因此多死多少人!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嬴政又何时会在乎死多少人?沈兵想了想,就问:“将军,不知我等可有蒙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