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他人还没站稳,就被元晦当胸一个膝踢,狠狠踹了出去,紧接着又被他单腿压在地上,一字一顿说:“杨大人,乖一点。”杨乾元被他压得喘不上气,两只手死死扒着他的腿,狠命乱蹭。元晦怕把人当场压死,稍稍放开了一点。杨乾元粗喘几声,恨声道:“元晦!你别……别忘了,我姓杨!我……是杨家人。”“那又怎么样?”元晦反手一刀将他的胳膊钉在地上,啧啧道,“我还以为姓杨的有三头六臂,这样一看也没有嘛。”“啊!!”杨乾元没受过这种苦,当即疼得死去活来。“你你敢……谋杀朝廷命官。”元晦拔出匕首,踹了他一脚说:“待会让你看看我敢不敢,辰一,把杨大人和胡大人带城楼上去,好戏该开场了。”“是,爷。”第39章 处置元晦入盛泽后不久,便将城中逗留的人全都遣散回家了,此时的盛泽是名副其实的空城,被盛夏的阳光一照,死寂无处躲藏。城楼上,元晦和温挽并肩而立,两人那被风吹起的发梢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缠成一束,分不清谁是谁的。他又戴上了那副黄金面具,但温挽知道面具下的容王俊美无俦。这人在她面前从不隐瞒,却也从不主动,她隐约知道自己对他而言或许是特别的,但这份特别能不能撑起别的她就不清楚了。“京郊上林苑外,我们见过?”温挽问,她想找个话题闲聊一下,打发打发时间。元晦偷偷抿了抿嘴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当时似乎对她下杀招来着,要不要承认呢?温挽见他明明听见了,却目视前方假装没听见,心里一阵好笑。“王爷,你听见了。”元晦不理。温挽又说:“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元晦静默半晌,轻叹一口气,说:“我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遇见我?”温挽笑问。元晦摇摇头,眼带笑意,说:“是后悔跟你动手。”辰一带人押着胡文彰和杨乾元站在不远处,时不时拿眼偷瞧两人。童笙见状,鬼头鬼脑地挤过来,小声说:“咱们王爷和王妃可真般配,对吧。”他是之前在山洞里被温挽上过一课的随队大夫。辰一点头,凑近一点八卦道:“可是我听说王爷还没去提亲?”“没去吗?”“没听说呀,”辰一摇头,他问辰五,“你听说没?”辰五摇头。“我去,王爷不怕咱王妃被人抢了去!我瞧着先前那个顾大人看咱们王妃的眼神就不对劲。”童笙说。“不能吧。”“怎么不能?咱王妃救过他的命,而且王妃长的多美啊,心地又好,武功又高,处事得体,是男人谁不喜欢呐?”童笙这话落地,元晦的目光突然淡淡扫了过来,吓得他一哆嗦,赶紧扭头往下跑说:“那什么,我下去看看兄弟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元晦打算拿杨乾元做诱饵,引那帮同流合污的贪官挨个过来送死。“让兄弟们藏的隐蔽点,这场仗打的时间可长,别提前暴露了。”辰一吩咐他说。“嗯嗯嗯。”日头西斜的时候,第一支队伍终于来了。来的人是别驾杨乾松,杨乾元的堂弟,担处理总务之责,职权甚重,屠杀令还是他下的。这人怕是把府里能走能跑的全都带来了。他比杨乾元还谨慎,远远看见盛泽城门大开,便将人都喊住不再往前走。“艹,这孙子。”他们踩不着陷进,辰一比王爷还着急。“爷,我下去亲自结果他。”辰一说。“不必。”元晦远远看了杨乾松一眼,说,“弓来。”辰一把身上的犀角弓递给他,这是用犀牛角特制的弓,射程特别远,不过对臂力要求很高。“爷,有点远吧。”辰一说。元晦歪了歪头,搭箭拉弓,对面应声而倒。杨乾松带着人才刚到盛泽,连堂哥的脸都没瞧清楚,就被当胸一箭射下马去,当场出气多进气少。那些跟着他来的下人一时间像被炸了窝的野鸡,到处乱窜,生怕被哪里飞出来的长箭串成血葫芦。“爷,要去处理一下吗?”辰一的意思是用不用把那伙人拘了,远远丢进县城大牢里拘着。“去吧。”辰一领命下去,临走之前还不忘瞧一眼那位瘫坐在地的知州大人。他嘴巴被封着,辰一听不出来他在骂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元宝是杨乾松府上负责倒夜香的,被老管家硬从床上拖起来,说是在老爷面前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功的话以后就可以不倒夜香改去扫院子。结果迷迷糊糊跟着大部队跑来,气还没喘匀,老爷就被射死了。那可是大官啊,一句话就能要人脑袋的大官,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他一脸茫然地望向箭射来的方向,只见高耸入云的城墙墙垛上站着一个男人,虽然隔太远看不清面容,但元宝却害怕极了。他无端想起老家草原上的头狼,那锋利的爪子轻轻一划就能剖开羊肚子。四周都是尖叫逃跑的人,元宝混在中间,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摔倒在地。突然,有人揪着他的裤腰带把他整个人提起来,扛到肩上。元宝吓得死命扒住来人的肩膀,哽咽着说:“大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辰一拍拍他的屁股,说:“哭什哭,老子又不吃小孩。杨家人也是作孽,七八岁的孩子都赶着人家来送死。”“呜……大爷,我十二岁了。”“闭嘴!”辰一顺脚踢翻一个瞎眼撞上来的老兵,吼道:“都不准跑了!谁要是再多跑一步,我把他腿砍下来。”人群应声而止,好几个刹不住脚的还当场摔了一跤。“我们是当今大皇子容王的亲卫,大家只要乖乖听话,肯定不动你们一根头发,听明白没?”辰一这话吼得气势十足,即便肩膀上扛着一个人,也丝毫没影响他的发挥。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知州大人,现在突然跟他们说皇上的儿子就在这里,大家瞬间就怂了。“你知道杨乾松带着你们来干嘛吗?来杀容王!来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辰一继续说。“不不不,我们不敢。”有胆子小的连连否认。“我没想造反。”“饶命!大人饶命!”这些人围着辰一他们跪成一片,全都低着头,不敢看眼前这帮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辰一没有欺负弱小的爱好,他将捡来的小孩放地上继续说道:“我们王爷心慈,不喜杀生。说是念在大家被小人蒙蔽的份上,不追究责任。你们随我入城,待此间事了自会放你们回去。”人群中有人弱弱说道:“大人不会是想把我们骗进城,然后杀了吧?”众人凄惶四顾。辰一反问:“杀了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们也可以不走,等着下一位大人带队来,不过到时候动起手来的话,就别怪刀剑无言了。”话毕,静默半晌,有人起身站到辰一旁边,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很快,那几百人就跟着辰一入了城,被他安置在府衙后院,拨了两个人看着。接下来的第二拨第三拨……第五拨都是如法炮制,他们也遇到过硬茬,不过也都啃下来了。夕阳西下,第六拨迟迟不来,郁长冬借兵也一直没有回来。辰一心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阴谋在等着他们。“爷。”元晦摆手,打断辰一的话,说:“剩下还没来的那些人,八成是彼此通了信,胆子小的带着一家老小跑路,胆子大的八成正朝盛泽来,打算鱼死网破。至于郁长冬那边,怕是被人扣住了,扬长吉要是这点谋算都没有,那我倒要真的看不起他了。”辰一急道:“那爷,咱们赶紧走吧。”“是得赶紧走,”元晦说,“你去把杨乾元和胡文彰结果了,咱们待会直接下城楼往东南方走,绕道平江回京城。”“嗳,我这就吩咐下去。”温挽见辰一下去后,幽幽开口道:“王爷没打算现在走吧。”她此时背对着十几丈高的城墙,坐在墙垛上,双腿悠悠荡着。在她背后是柔和的夕阳,那橘黄色的温暖的光软软地盖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发着光。元晦转过身来,面朝着她,笑问:“何以见得?”“该杀之人还未杀光,王爷不会走。”温挽歪着头对他说。“可我已经交代辰一了,马上就走。”温挽收起笑来,“你只是不想他们去冒险罢了,你想自己去。”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单薄,一阵风来,那话绕着元晦打了个转,远远地飘走了。元晦晃了下神,回头去瞧温挽的时候,见风卷起她素白的衣裙,好像要把她裹挟到远处去。他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对温挽说:“挽挽,过来!”温挽低头,目光落在他宽大的手掌上,好一会儿她才将手覆上去,借力跳下来两步蹦到他怀里,错身,踮脚,贴近他耳畔,说:“王爷,你甩不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