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网友三号揪出她在世枫与大堂经理的交谈照片,骂她是个男人就不放过,汤字上头欠了个艹,荡得一批。热心网友四号、五号、六号……热心网友n号。从家人到朋友,从工作到私生活,但凡与“汤倪”两个字沾边儿的,全部无一幸免。人们对她恶语相向,对与她相关的所有人和事深恶痛绝。他们持续输出谩骂、诋毁、侮辱、诅咒、毫无底线地人身攻击,将她从头至尾地否定。他们杀进舟季的官网里狂轰乱炸。然后依次大肆进军汤氏、世枫、佘大,甚至包括西里白工作室的官博底下讨要说法。像一群杀红了眼的吃人僵尸,一个都不放过。他们甚至开始质疑,警方对这起跳楼案件的判断和定性是否有误。当网上一片腥风血雨的时候,当大众网民针对“女高层”燥起一波又一波批判的时候。当事人汤倪却不见了。她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员工公寓保卫科的人告诉段伏城,汤倪一大早就带着行李箱和孩子打车离开了。汤家的人传来消息,汤倪把汤怀峥送回去就走了。莉姐汇报说,公司还没来得及给汤倪下发停职通知,就收到了她主动上报的《停职申请书》。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段伏城秒接起来。但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时,眸光又旋即黯了下去。不是汤倪,是廖子邺。“那个叫‘六月未至’的小姑娘不经吓,全撂了,说指使她的人是茂岄总经理陈华。”段伏城沉默了下,眉骨郁结,眼底寡漠得无色。“先找人看住她。”他说。“放心,不过这次集团股票被牵连下跌,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肯定不会放过你。”廖子邺同样意识到问题十分棘手,一反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媒体更是争着来抢第一手新闻,人都摸去了深坑那边儿,现在想撤热搜已经不是单纯扔钱那么简单了。”“这场网暴的开始就别有用心。”他顿了顿,是在提醒段伏城,也在告诫自己,“别轻敌。”段伏城视线紧锁在电脑上。与汤倪的微信聊天界面里显示,他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半晌,段伏城才冷声回答:“去查汤倪在行程系统里留下的所有地址信息,无论如何我要先知道她在哪。”他当然不会轻敌。最开始舆论爆出后,被舟季公关迅速出手压制下来,但很快便触底返弹。又压了一次,效果还是同样。段伏城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圈套。无论他们如何控评打压,事态依旧以一发不可控制的速度恶劣发酵,同时还会在互联网留下舆论被压的证据。于是他没有立即下令再压第三次,可“六月未至”等第一批爆料人却在这时被集体封号。这显然也是早有预谋的。为的就是误导大众网民,借用他们“替死者讨还公道”的正义情绪,推动这场网暴的进行。幕后主使者将整个步骤操控地有条不紊,稳扎稳打,步步见血。“段总,查到了!”一个小时后,傅铎匆忙赶来汇报,“这是廖副部和人事在档案系统里,查到汤经理当时填写的备用住址。”他话音还没落稳,发现自家老板二话不说拎起车钥匙朝门外走去。“段总,走特殊通道吧。”傅铎连忙跟上去提醒他:“外面……已经围满了记者。”--------------------------------早上汤倪把小怀策送回汤家时,孩子还好好的。结果到了中午,小怀策不知为何突然发起高烧,管家立马喊了私人医生来家里。汤怀峥这天没课,盯着阿策挂完吊瓶正要出门,却听到小怀策很反常地又哭又闹,嚷叫着非要找姐姐,怎么都哄不好。眼瞅着小怀策嗓子都哭哑了,汤怀峥没辙,只能把弟弟裹成一只小胖熊,然后让司机一路飞车赶到深坑。到了深坑,汤怀峥觉察到气氛不对劲。酒店大堂里,到处都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要么三两围聚在一旁探讨,要么就是四五成群地堵在前台交涉,从他们的谈论中,不难听到关于网上的各种流言蜚语。他渐渐皱起眉头。手指忽然传来轻轻晃动,收回目光,他低头看过去,见到阿策仰着脑袋小小声问:“我听到叔叔阿姨们提到了姐姐的名字,是不是姐姐表现得好所以要上电视了呀?”他没出声,干脆弯腰单手抱起弟弟,准备去找认识他的大堂经理,问问汤倪的消息。然而,在拐角处路过某人身边时,却下意识停住了离开的脚步。“诶我跟你说现在深坑可太热闹了,到处都是记者。”角落处,一个高瘦的男人捂着手机在打电话,“还不是因为那个叫什么汤倪的女人自己作死,她这种女的给钱我都不操!”汤怀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想法。只是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从后面抬起腿直接上去一脚把人踹趴在地上。高瘦男人先是被他这一脚给踹蒙了。从地上爬起来以后,整个人怒火中烧地冲上来就要还手,“你他妈——”“想趁乱闹事者,警务室提供专门场地。”他脏话骂了一半,不远处纪妤和池婵婵带着四名警卫员快速走了过来。其中两名警卫员上前一秒桎梏高瘦男,另外两人打算去控制汤怀峥。但架不住小怀策反应更快,当即回头死死抱住哥哥的脖子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汤怀峥一手举起表示无辜,满脸纯良无害地诚恳道:“没事没事,我原谅这位大哥了,你们可别吓到我弟弟,孩子还小。”高瘦男简直气得肺泡都炸了,奈何被两个警卫员钳制地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破口大骂:“我呸!你小子少在那儿给我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他妈先踢的老子。”结果小怀策哭得更大声了。两名警卫员一时无措,同时看向纪妤征求意见。纪妤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开。这时池婵婵跟着走过来,径直从汤怀峥手里接过小怀策,抱在怀里走去旁边轻声细语地哄着。少年眯起眼睛,望着女孩的背影挑了挑眉。纪妤冷淡地瞥一眼汤怀峥,之后转身向高瘦男弯腰鞠躬,仪态大方地礼貌道歉:“很抱歉李先生,这位客人由于长期患有狂躁症,被家人安排在我们酒店的私人疗养院进行康复休养,如有冒犯之处我代他向您道歉,请您见谅。”汤怀峥:“……”什、什么……什么症?“有病?有病你他妈不去医院跑这儿来嘚瑟个屁!”妈的平白无故被疯子踹了一脚,关键还没来得及还手就给人摁住了。高瘦男越想越来气:“还你替他道歉?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你说话了?再说光道歉能顶个叼用!”即使对方出言不逊,纪妤依然没有丝毫慌乱。她慢慢直起身子,嘴角微笑,目光坚定,语气是不急不忙地温和有礼:“为了表示诚意,您之前在此已消费的所有项目将一律由我们酒店替您承担,希望您不要因今日的不愉快而影响心情。”高瘦男一听,立马不挣扎了,态度上明显有所松动。“就这样完了?那他还踢我一脚这怎么算?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把我踢出什么毛病?!我现在就很不愉快!”汤怀峥嗤笑了声,索性双手抱臂倚在墙上看戏。纪妤也不着急,“当然,我们会即刻为您安排医疗队检查身体,并且保证如您之后身体上有任何不适,我们酒店也一定全权负责到底。”高瘦男瞧见有戏,瞬间计从心起,妄图贪婪更多好处。然而他刚要开口继续提出要求,方才一直在哄孩子的池婵婵适时走了过来,煞有其事地跟纪妤说:“纪妤,今天正好酒店有不少‘贵客’在,经理说了,如果顾客有需求的话,支持他们采取舆论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