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从来没有参与过大型的文艺汇演,但肖浅也清楚,类似于春晚这种舞台,对于节目的时长必然有着极其严格的要求。这可是现场直播,不能由着各个节目乱来。否则的话,你加一点,我加一点,到最后,难忘今宵就变成难忘黄昏了。张剑等人送审的,就是一首普通的军旅歌曲。显然,三分钟出头的时长是最合适不过的。或许是制作这首歌曲的人太过于热情了,也可能是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结果在其中乱七八糟地加了数不清的元素。就好像本来打算炒一盘蛋炒饭,觉得米饭和鸡蛋太过于单调,于是加了一把葱花。但加了葱花还不够,觉得味道太清淡,于是又放了一把洋葱。加了洋葱也不够,觉得太素,就再放点腊肉。结果到了最后,一盘蛋炒饭变成了一盆蛋炒饭,让吃饭的人也撑着了。而且就因为什么都要照顾到,结果导致歌曲的元素过多,主次不够鲜明,让整体显得平平无奇,绝对算不上好歌。但肖浅不想得罪人,没有从歌曲的质量去评判,而是说起了时长的问题。这就已经足够了。杨元很是得意。“怎么样?连小孩子都发现毛病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张剑几个人纷纷垂头,丧气的样子格外的可怜。尤其是张剑,眼眶里全是泪水。肖浅心怀不忍,知道一个歌手不能登上春晚的舞台,是多么残酷的事。“张叔叔,没关系的,大不了明年再试试嘛。”张剑幽怨地看着他。“明年能和今年一样吗?”肖浅莫名其妙。“明年的春晚就不是春晚了吗?”张剑仰天长叹,意气萧索。“明年的春晚还是春晚,可你文阿姨就是少将了啊。”\\!!!!肖浅发觉自己的感悟还是不够深刻。通过追问,他终于明白了张剑为什么对于这次登上春晚舞台如此急切了。张剑和文牧两口子都是总政歌舞团的歌手,换言之,他们都是军人。本来两口子都作为军旅歌手,志同道合,琴瑟和谐,属于标准的模范夫妻家庭。可不要忘了,作为军人,就必然会有军衔。而决定军人在军队里地位高低的唯一标准,也就是军衔。两口子原先都是上校,平分秋色,充分体现了新社会男女平等的公平。但坏就坏在,今年文牧得到了为了谁这首歌。好家伙,一曲唱红大江南北,惹无数人热泪如雨,也让文牧一下子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红歌手。特别是这首歌对于军队的宣传,充分体现了新时代人民军队为人民的真谛,还得到了最高领导的褒扬。鉴于文牧的功绩,军委已经决定,会在年末晋升她为少将军衔。一想到老婆成为了少将,堂堂正正的将军,而自己还是一个上校,张剑就心如死灰。想想晋升不大可能了,但艺术成就上总不能也比不了老婆吧?于是张剑就把登陆春晚当场了必须打赢的战役。但很可惜,杨元就好像塔山阻击战中的四纵一样,让张剑的希望彻底破灭。一想到今后要在老婆的阴影下生活,张剑万念俱灰。男人是什么?男人是家里的擎天柱,是家里的天。但是现在,天上有天,所以张剑的天就塌了。都是男人,肖浅一下子就明白了张剑的痛苦。“张叔叔,要不我帮帮你?”张剑只顾着抹泪。“你能帮我啥?”肖浅没说话,只是用手掌在桌子上打着拍子。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说起军旅歌曲,说句心里话绝对是绕不开的话题。前世,这首歌让无数军中的热血男儿都落下了窝心的热泪,也道出了男子汉们的衷肠。简单的歌词,却把军人们的伟大勾勒的清晰如画。前世,这首歌1989年就有了。不过在1992年的春晚上,才被更多的人知晓。只是这一世,这首歌曲并没有,肖浅也没有在春晚的节目单上发现它的踪迹。既然张剑如此可怜,而这首歌曲又不可以被埋没,肖浅便决定成人之美。广阔的大厅里,肖浅稚嫩而嘹亮的歌声让所有人都静默了。张剑从伤心中错愕地清醒过来,越听越是激动,剧烈颤抖的身躯好像打摆子一样。杨元听的呼吸急促,虎目圆睁,一双大手差点把脸皮都搓下来。等肖浅唱完,这两人一左一右,牢牢地将他制住。“就它了,必须是它。”“我的,谁跟我抢,我跟他玩命。”张剑那勃发的气势,一点都不像是唱歌的,说是土匪都不过分。回过头来,再看向皱着小脸的肖浅时,张剑噗通一下就跪倒了。“小浅呢,不是,大爷,我的幸福全靠你了。”肖浅能咋办,诸般劳烦还不都是他自己招来的?于是他只好闷头弄出了说句心里话的曲谱,又帮着张剑一点一点开始练习。在听过歌曲之后,杨元二话不说,就将这首歌加入到了春晚的节目单。这样的好歌,他来者不拒。“小浅,你到底还有多少货?给叔叔交个底呗。你放心,不管你有多少,叔叔全都要。”看着杨元恬不知耻的样子,肖浅坚决不上当。“没了,真的没了,这是最后一首。”杨元不满足。“你这孩子,你看,你的歌曲能够让那么多叔叔、阿姨听到,它不好吗?”肖浅才没那么好骗呢。“你又不给钱,我为啥要做?”杨元怒了。“小屁孩,张嘴就钱、钱的,我看你是被资本主义腐蚀了。”就这也想吓到肖浅?他丝毫不慌,指着远处的舞台。“快去吧,练杂技的摔伤了。”杨元一脸阴云,跺着脚就跑过去了。“该死的,这时候怎么就出事了呢?”杨元走了,文牧凑过来了。“我说小浅,有这么好的歌,你怎么不想着你文阿姨啊?”肖浅这个气啊,掰着小手就开始数落起来了。“你们家都从我这儿弄走三首歌了,能不能知足点?你们是黄世仁吗?”文牧老脸通红。“我这不是怕你被人骗了吗?孩子,记住了啊,再有好歌,谁叫你给你都别给啊。这世上,除了你文阿姨,谁还会对你好啊?”肖浅没好眼色看她。“谁给我钱谁就对我好,这其中似乎不包括总政。”文牧挺胸抬头,气势上来了。“想跟总政要钱,你是要造反吗?”肖浅败退,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惹不起。反正他是决定了,今后绝对要离这些妖孽们远点。文牧悄悄地凑过来,看样子似乎是良心发现了,决定给肖浅一点补偿。“你这孩子,阿姨还能亏待你不成?”说着,她指了指舞台上正带领孩子们热唱的文怡,小声道:“小浅,你看我妹妹如何?”肖浅努力告诉自己不生气。“你觉得我是该谈论这个的年龄吗?”文怡理所当然地道:“你总会长大的嘛,我妹妹她可以等。”肖浅决定反击。“难道您也发现了张叔叔居心不良,要让您妹妹脱离火坑?”文牧败退,走的急急如律令。这败家孩子,和他对话为啥总是自己受伤捏?终于没人打扰了,肖浅有了自己的空间。看着舞台上,在灯光下美的发光的文怡,他拽过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起来。不久之后,他把本子甩在了杨元的手里。“按照这个,给她搭配服装。”杨元看着本子上的内容发愣。红色绒线贝雷帽、乳白色长袖羊毛衫、海军蓝短裙和白色高跟过膝连体长靴,这都是啥玩意儿?“怎么搭建舞台,这似乎是我的工作吧?”肖浅不容置疑。“相信我,专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