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凌云子勾结？”张黄石大惊失色，立刻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陆真源。“此前盟主怀疑你的时候，我还一力替你分辨！”“没想到，你，你……”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方才还以为你是说笑，原来居然真的！”“你，你和陈良，你们为何要这么做？”陆真源没有理会他，只是望着顾长风，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却依旧沉默着什么都不说。一如当年门派被灭，他被师尊从尸堆中救出来时的样子。顾长风不肯放弃，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陆宗师，我知道你并非坏人。”“我也知道，你和凌云子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但，你们真的要杀光天下所有修士？”“宁肯牺牲无数凡人的性命？”“天罩缩小！”“整个天垣大陆的生死危局，你们全都不管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留意对方的神情。陆真源低下了头，淡淡道：“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你，不要再问了。”张黄石皱起了眉头，苦苦思索起来。大顾看看这个，看着那个，只觉得脑袋中一团浆糊。顾长风陡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天罩缩小，果然是个阴谋！凌云子利用这一点，将人族和妖族的高阶战力全部骗去危机四伏的天外。然后，陆真源趁机自爆，重创舰队。得知张黄石这位大乘修士并未离开，妖师又勾结陈良悍然出手，将其杀死。可是，就算如此。对方又有什么手段，能杀光所有修士呢？顾长风眉头紧锁。他站在凌云子的角度，刹那间想了无数种办法，却又一一否决。凌云子这厮心机深沉，极具赌徒精神。为了实现阴谋，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而陆真源、陈良的所作所为，也简直和凌云子同出一辙。肯定早被洗脑了！想想也是。对方筹划了好几千年的阴谋，又怎么可能被老子一下子看破呢？本来还想忽悠陆真源，问出真相。可是看对方这样子，就算是变成了鬼，也是高度警惕，不肯说实话。真是苍蝇叮鸡蛋，无从下口！唔……想必对方的阴谋，在成功之前，很容易破坏掉。一旦成功，就再也无法制止。所以陆真源才不肯说。可是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呢？顾长风不由仰天长叹：“天亡我也，非战之罪！”“连这阴谋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能回去，又该怎么办？”居然还能回去？两名大宗师，同时精神大震，紧紧盯住了他。顾长风急忙摆手：“我们不一样！”“我身体还在，不过是被仙帝占据了而已！”“你们的身体都已经不在，就算是回去，也再活不了。”两人耷拉下了脑袋。但片刻后，张黄石走了上来。一边警惕地看着陆真源，一边俯在顾长风的耳边，低声说了许久的话。顾长风听完之后，呆呆站了半晌。然后抱着脑袋，苦苦思索起来。幽魂殿中，一时陷入了死寂。陆真源和张黄石相背而立，谁也不肯理谁。大顾愣在原地，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我明白了！”“我全部明白了！”顾长风突然疯狂大叫起来。张黄石和大顾顿时精神一振，连声催问：“是什么？”“他们的阴谋究竟是什么？”顾长风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陆真源面前，苦笑了起来：“我不得不说，凌云子是真的了不起。”“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了。”他长叹一声，低头喃喃道：“你们这么拼，我如果阻止你们，岂不是成了大反派？”“何况……”“我也阻止不了你们。”“算了，我不管了，我也不回去了。”张黄石大为愕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让对方明白了什么。大顾更是紧张了起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回去了？”“说话啊！”“你不能放弃啊！”顾长风无精打采地道：“所有人，都在你师父的算计之中。”“仙帝、妖帝、妖师、天云子……”“甚至，天垣大陆的所有生灵，天地造化，都在他的掌握。”“就算我现在知道了他的计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算能回去，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普通人了。”他摇头叹息：“没意义了，一切都没意义了。”“你们别问了，问了我也没必要说了。”“我待会问问判官，能不能在冥界给我谋个差事。”————“虹十九对我有点意思，我觉得，可以和她发展发展。”陆真源的眼睛，却陡然间射出了璀璨的神采：“顾掌门！”“师尊一直对你给予厚望，甚至认为，你才能真正继承他的衣钵！”“你来自新世界，必然可以帮助我们让天下尽善尽美！”“加入我们吧！”“为了凡人，为了天垣大陆的所有生灵！”顾长风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道：“没意思。”“我拒绝。”“我要当神仙，我不想当凡人。”“走了，各位，拜拜！”他转身就走，把目瞪口呆的张黄石、大顾，神色复杂的陆真源，统统抛在了脑后。刚没走几步，判官的身形却陡然出现，冷冷道：“你要回去！”“你必须要回去！”顾长风有些愕然，片刻后跳脚大叫起来：“他娘的！”“当鬼也不让老子当吗？”“老子之前想回去，你们不让老子回去！”“现在老子不想回去了！”“你们逼着老子回去！”“老子不干！”判官丝毫不理，直接挥起大笔，将两名大宗师化成光团。紧接着，顾长风的身形也消失不见了。大顾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判官看了他半天，目光中隐藏着复杂的感情。许久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叹息：“长风，你是个普通人。”“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大顾低下了头，“哦”了一声，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