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爱/并不是也许……零几年的歌词都很直白,旋律也柔和动听。虽然唱法听起来有些不顺畅,但陆潇还是被狠狠地戳中了。类似爱情,不就是他现在对叶橙的感觉吗?他偏过头去,叶橙已经低下头继续写作业。侧面鬓角半遮住耳朵,因为距离很近,能清晰地看见耳后淡紫色的血管。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鼻峰挺拔而精致,嘴角在思考时抿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光是看着这张脸,陆潇就觉得自己没法把他当兄弟。天底下好看的人那么多,但他唯独栽在这个人手上。原本以为只是被美色所惑,可只有他是叶橙的时候,陆潇才会有这种感觉,换了任何其他人都不行。是会监督他学习、不许他堕落的叶橙。是会在雪夜里抱着他、和他交换秘密的叶橙。越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就越不敢冒冒失失地表达心意。他感到害怕——怕叶橙拒绝他,更怕叶橙和他绝交。在陆潇的世界观里,做不成恋人就必定会老死不相往来。他向来是个果敢而冲动的人,这一次却失去了一身的果决,只有试探和犹豫。突然,叶橙像是发现了他在偷看自己,抬起头看了过来。陆潇被当场抓现行,根本连目光都来不及错开。他慌乱地眨了眨眼睛,以为叶橙要嘲讽他。然而叶橙只是伸出手,把自己的耳机抢了回来。“做题不专心还要听歌,你那六百页到底是怎么刷下来的?”他无语道。陆潇不敢吱声,任由他把耳机拿走。心想,怎么刷下来的?因为我每次一想你,就逼着自己做历史题。后来做着做着,不知不觉六百页就做完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天要想你多少次。如果叶橙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预言家。陆潇这家伙,妥妥地就是个恋爱脑,比谭晓琪还要恋爱脑。一旦动心,就六神无主、无心学习了。叶橙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在作业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试着问道:“你怎么了,想打游戏吗?要不先来一局再写?”陆潇想想也行,反正他现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于是两人放下笔,拿起手机开了一把。很快,陆潇就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因为他完全不像以前一样,拿到物资就上去莽。他开始担心叶橙,一步三回头地担心。生怕叶橙被人打中,生怕叶橙没有物资,生怕叶橙跟不上他。最后,叶橙都暴躁了:“大哥,你在搞什么啊?刚才那人都贴脸了,你回头看我干吗?”只有相当想翻白眼的时候,他才会叫人“大哥”。陆潇又静默了。叶橙仔细看了看他,说:“你是不是不想打游戏?烟瘾犯了?还是想看动画片?”陆潇瞬间愤怒了:“你才想看动画片,能不能别老把我当三岁小孩。”他想起来叶橙形容自己的前任,“成熟稳重,温柔体贴”。操,那不就是潜意思是,他不够成熟稳重,不够温柔体贴吗。陆潇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打开门走到露台外面吹冷风去了。叶橙一脸莫名其妙,这人不本来就是三岁小孩吗,还不让人说。露台上结了不少冰棱,寒风一吹,头脑清醒不少。陆潇一拳打掉一块冰棱,真是烦人得要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去他妈的,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他恼火地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小号扔骰子。奇数就表白,偶数就装傻。然后,一连扔了三个偶数。陆潇快气死了,操,还让不让人活了?他用手一顿搓揉自己的头发,最终,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会考考了三个a,就向叶橙告白。第40章三天之后, 英语冬令营的机构发来了消息,通知他们正式开营。根据叶橙以往的经验,冬令营应该和夏令营差不多。找个舒舒服服的酒店, 大堂自带小吧台的那种。白天上上课,晚上去夜市吃宵夜。他泰然自若地告诉陆潇,不用带太多东西,机构都会给准备的。陆潇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就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以及手机、游戏机。早上两人一起出门, 光是挑选衣服, 就选了半个小时。叶橙想穿白色的羽绒服,陆潇看了眼自己的衣柜,觉得实在没什么浅色系可以和白色搭配。于是提议道:“你不能穿那件咖啡色的吗, 如果我穿黑色的话,我们俩会很像黑白双煞。”叶橙莫名其妙:“你不能穿白色吗,干嘛要我换。”他忽视了一个问题——陆潇对于和他“搭配”这件事, 已经执着到骨子里了。从学习到穿衣,简直丧心病狂。叶橙自顾自地把外套穿上,陆潇有点急了:“我没有白色的衣服,从来没买过。”“那你穿黑的呗。”叶橙无所谓地说。一黑一白两个粽子,确实看着挺滑稽。陆潇只得做出妥协:“那你还有其他白色的吗,借我穿一下。”“没有。”叶橙很果断地说,丝毫注意到他的小心思。陆潇顿感受伤, 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忍痛割爱地舍弃了最爱的黑色, 穿了件铅灰色外套, 勉强看起来和白色“搭”了一点。盯完衣服盯配饰。叶橙在食指戴了一个克罗心装饰戒, 陆潇也立马从他的行李箱里翻出另一个戴上。叶橙打开盒子挑选毛衣链,陆潇十分自觉地拿起自己的项链盒开始翻找。叶橙终于受不了他了,出声道:“你是下定决心要跟我撞衫到底了是吧?”他不能理解陆潇的古怪行为,只觉得他是在挑衅自己。捏妈难道他觉得他这样穿,就能比他帅吗?就能压他风头吗?乌鸡鲅鱼。陆潇没想到自己的小诡计竟然被误解了,瞬间感到一阵委屈,但他又不能说老子想跟你穿情侣款。妈的,哭了,好想穿情侣款,戴情侣配饰。不过他很清楚,要是这么说,势必会被叶橙用衣架一顿暴打。他默默地低下头,柔软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仿佛南都的天再也不会晴了。然后恋恋不舍地把项链放回盒子里,戒指也狠心摘了。“艹,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叶橙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戒指和项链扔还给他道:“拿去,别弄得好像我不让你戴。”陆潇立即如愿以偿地把配饰戴好,不反驳也不回嘴。他们俩花里胡哨一顿操作,终于出门了。机构让大家八点钟准时到汽车站,当拿到定位的时候,叶橙感到很是疑惑。以前都是在市区内集训的,打个车就到了,今年居然还要坐大巴车去另一个地方。司机送他们走的时候,不凑巧地遇上了早高峰。虽然已经提前出门,但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两人上车时,车上已经坐了十来个人。这次的冬令营有五个班,每个班分别一辆车。领队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发际线后移露出一片地中海,叫做胡海洋。他是南都师范大学的老师,之前给叶橙辅导过英语,和他算是认识。他们上来之后,胡海洋对叶橙打了个招呼道:“小叶,好久不见啊,快找座位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