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米初夏和何冬藏汇钱。除了借钱的时候就不准备还的人,欠债那滋味,体会过的人都知道。无债一身轻这句话,没有半点虚假。没一会,米初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电话的那一端没有声音,只有捂着嘴发出的“吃吃”笑声,还有隐约的电脑特效音:“一刀999,一秒300刀!”何广满头黑线!这个该死的豪战游戏,本来以宝藏科技的实力,只在小打小闹,在游戏类媒体中慢慢传递。但搭上“字节跳动”快车道之后,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开始全面开花,病毒一样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各类网页弹窗上。不用说,米初夏她们也看到了自己那个“骚包”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大明星,呵呵呵……一头冲天绿发的感觉……怎么样呀?”好一会,米初夏压住笑说话,但话音里外总有股憋不住的笑意。“小女人,别过分哦!”“咳咳,好吧!”似乎感觉到了何广的愠怒,米初夏清了清嗓子,压下了笑意,正声问道:“你怎么突然给我打钱了,哪来的呀?”“哦哦哦哦!”何广怪笑几声,拽拽地说道:“山人只有妙计,这点钱算个啥,还难得到我?”“老实交代!”米初夏的声音微微重了一些,仿佛正蹙着眉头盯着何广。何广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再不敢装了,老老实实地回道:“那个…那个……宝藏科技又让我给他们拍了条广告,给了十二万!”“啊!”米初夏惊呆了,声音里都有着说不出的惊恐:“你又…又拍了那种广告?”“哪能呢?没有那种绿头发的,他们也承诺了,这几天就会把那个绿头发改过来……”“好……吧!”“你不会生气吧?”“我生啥气,我家男人会赚钱,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咯咯咯咯……”米初夏发出一连串地轻笑:“管他什么颜色的头发?只要能挣钱,全身绿都不要紧!”“诶,过分了啊,女人!不许再提那个绿头发的事?”何广佯怒,换来的是却米初夏压低嗓音的清脆笑声:“放心,绿头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绿你……”……良久,何广无奈地放下电话,这件事注定要成为他一辈子的笑柄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用一头绿发换来十几万,估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这点名义上的小事。思索了片刻,放下心中的接地,回拨了何冬藏的电话,刚刚他和米初夏打电话的时候,何冬藏的电话就来了。电话才接通,何冬藏响亮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广,你怎么突然给我打了5万块钱,你没动那一个亿吧?”“没有,没有……”何广心头一暖,这才是真正的亲人,不管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简单把事情跟何冬藏说明了一笑,何广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叔,你说,我这样拍广告,会不会有点不务正业?”“什么正业、副业的?这社会哪有什么正业、副业,能赚钱的就是正业,不能赚钱的,面上再好的工作都是副业。”何冬藏却不屑一顾:“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你看抖音上面的那些人,靠卖笑、抖激灵赚钱,有什么内涵?但只要他红了,谁还能说那是副业……”何冬藏是个很有头脑,又有些愤世嫉俗的人,从不掩饰自己社会风气的厌恶,但同样也不掩饰他对这种风气的利用。“大哥的事怎么样了?”聊着聊着,何广问起了何飞。“那个怂包!躲在我家,没有律师、警察陪着,从不敢出门。”一说到何飞,何冬藏就一肚子气:“不过,你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好,那些放债的、开地下赌场的都放话了,再不跟何飞有任何往来。我看他以后跟谁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大伯怎么说?”“能有啥危险,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都不敢跟我打照面,还敢怎么样不成?至于何春种,你还不知道他……”……挂断电话,何广有些怅然。听何冬藏的意思,大伯何春种倒是很感谢明诸葛那个外甥,毕竟是他给何飞夫妻找了个立足的地方。对他这个侄子却意见不小,总觉得他见死不救,不顾兄弟情谊,让何飞强行赖账,也有点不合规矩。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四叔何冬藏是个很现代的人,虽然已经50多岁的人了,但微信、抖音玩得贼溜,完完全全一个21世界新时代人类。而才60出头的大伯何春种却保守得多,还有着“父债子还、赌债也是债”的传统思想,简直是从旧社会爬出来的小老头。对何广逼着何飞赖账这种处理赌债的方式,他很不赞同,却又无力改变,已经好多次在何冬藏几个兄弟前叨叨了。何广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这一番心血,不但没换来多少感谢,搞不好还有许多怨言。他不由暗暗在心底打定了主意,看在大伯嫡亲血脉的份上,他帮何飞这最后一次,以后……不,再没有以后了!他正在心里反思自己对待亲戚朋友的方式,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他搬到新办公室后,来的人很多,敲门的却非常少。李敢、房玉华、郑好这些经常窜来的人,都是从不敲门的。理了理衣服,坐正了身体,用正式而沉着的声音喊道:“请进!”“广哥!”恭敬的声音中,水玉堂笑嘻嘻地窜了过来。看到是他,何广不由得有些奇怪,水玉堂也是从不敲门那批人中的一员,今天忽然这么有礼貌?他脸一虎,笑骂道:“你个猴一样的家伙,又有什么坏主意?”他很了解水玉堂,突然这么客气只能是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弄出啥事情来了,要请他帮忙!要么就是想干啥坏事,拉他入伙!“哪能,哪能,俺可是好人!”水玉堂一边笑嘻嘻地分辨,一边左右打量了好一会。确认没有人在后,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