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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 第32节(1 / 1)

那当然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白矾楼是达官富贵汇聚之所,聿国公当场捅死了人,其后再屠一屋子,直接牵连辽北道兵将调遣。那么多双眼,都瞧见摄政王光天化日抱着个姑娘从酒楼出来,便是串也成串成一出戏了,哪里压得下来。如果说上回在奚府“抢亲”是根灯芯捻,那这回一把东风可吹得太合辙适寸了,直接把流言野火烧到京城遍地。毁誉无非两种说法,要么是华小姐倒霉,本来江南待得好好的,一回京城就被恶狼盯上强抢了去;要么说此女子狐媚,引其父与情人当街火并伤风败俗。总之,华云裳进了汝川王府的门,再出来可就没人敢娶她了。容裔闻言沉吟。他自要娶她,哪需得愁嫁,只不过名声一节,确是件难事。摄政王得赖西宫经营多年,自身污名一塌糊涂,平生第一次设身处为别人的名声做打算,却意识到一件更糟糕的事情。——即便他娶小花瓶做了名正言顺的王妃,她跟了他,名声一样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那姑娘到现在还防贼一样防着他,应该……不肯嫁的吧。摄政王眼神发暗,眉间笼起一片阴云。可笑的是,为太子鞠躬尽瘁忙得脚不沾地的谢璞,也在一次大朝议后于龙庭外截了他一回。容裔看他一眼,姑且随之。行到四周无人处,谢璞开门见山:“臣请王爷放过她。”容裔笑了,漫不经心地拈转玉扳指,“谢卿真不负才子之名,这是要唱一出胸怀天下、心系红颜?想来天底下就阁下长了张嘴,你请求,你是她何亲何故,本王做事,用得着旁人指手画脚?”当年烧太学闹得泼天,摄政王怼人的毒舌就是那时练出来的,揪着读书人一怼一个准儿,都成了典故。谢璞一默,垂睫重复:“她不是那般任人摆弄的女子,王爷并非良配。”“大胆。”容裔的指节毕剥响,玄蟒龙头锐锋冷聚。“臣斗胆。”谢璞依旧是一身不慌不忙的文士风度,“华姑娘两岁时华夫人便走了,她从小懂事,但缺少娘亲陪伴的苦一直藏在心里。五岁又被聿国公送走,江南流落这些年,面上看来风光明媚,又岂能无司马伶仃之感。”容裔冷冷注视他。细齿白牙的回忆仿佛对华云裳身世如数家珍,“王爷自问,您对女子的细腻心肠耐烦几分,华姑娘要的,您给得了吗?”容裔面无表情:“说完了?”谢璞揽袖再揖:“请王爷……”他一个动作未完,忽觉喉管紧仄,猝然缩起的瞳孔只见容裔弹了下衣袖,风轻云淡间,方才的性命之胁仿佛就成了幻觉。“记清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谈论她的种种。”容裔目不斜视地踏上御道,“谢幼玉,本王不惜才。”·回府向晚,时隔方几日,倒似过了漫长一秋。容裔没等往心心念念的轩阁去,正遇着府上人要出门找他,道华姑娘屋里有些不好。容裔面色一沉,快步来到清翡阁,只见屋内灯烛煌煌,太医和婢子们立在外堂束手无策,里间华云裳背镜而坐,一手捂着眉角,只道“要回家去”。容裔扫了一圈,人人自危低头,恨不得耳朵也闭上听不见这容阎罗的问话:“她的伤出问题了?”安老太医双腿打个摆子,没等回言,华云裳抢先道:“你放我家去。”听那声音,竟是有些要哭了。容裔面色更阴沉,白日谢璞要他“放过”,这会儿她也来说“放她”,他便不明白了,他到底是拘着她还是锁着她了,这些天好声好语好汤好药地伺候,就这么不受待见?偏恨那娇音委屈似水,涟涟一漪轻易淹灭他的火气。容裔忍耐地捏着眉,“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被点名的韶白眼睫毛扑搂一抖,小心看了姑娘一眼,哆哆嗦嗦道:“我们姑娘……这老太医忒不讲理,说是姑娘的伤口化脓了,怕留疤,非要姑娘剃了眉毛再上药!”剃眉?容裔足足愣有半刻钟,才找回自己的表情。他以为满屋子如临大敌的出了多大事,只是为了一条眉毛?再看那扭身赌气的背影,哭笑不得。一把年纪的太医正快冤死了,之前摄政王逼着他立军令状,这位小姐脸上要是落一点疤他就拿命还偿,眼看万里筑城到了最后一篑土,伤患不肯配合,怎么就成他不讲道理了?他急于剖白保老命,容裔一挥手止住,声里掺着难察的笑意:“非剃不可?”太医还没说话,姑娘在那厢接口极快:“我死也不剃!”太医正可怜巴巴闭上嘴,容裔掩唇轻咳一声:“你们先下去。”随后捡了药箧里的小剃刀,在掌心掂了掂,走向那个爱美如命的小姑娘。连喝几日苦药,云裳的气血补足七八分,已能下床行走无碍。可谁知她遭了这么大罪,每日几次三番地换纱布涂伤药,今儿安太医过来复诊,居然拍板便要剃她的眉毛!单是想想自己脸上缺一半眉毛的样子,云裳就要哭死了。她问太医是否保证,裁了眉再敷药便有十成把握不留疤,安太医却又顾左右而言他。真真气死人也。女子拿手帕子掩着头,颦眉冷对的侧脸映在镜中,别样娇媚。容裔绕到她前头,见那双桃花眸子里当真含了水气,怔了一下,叹笑溢出仰月薄唇:“姑娘从前在学宫,便是这般撒娇的么。”云裳不知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在撒娇,正色道:“叨扰了王爷这许久,小女子心中不安,请王爷许我回家去,改日家父必携谢礼登门拜访。”明明方才还一片锦绣闺中气,容裔见不得她跟自己这么打官腔,更听不了她说“回家”,一阵将要失控的烦躁在胸口折腾,勉强耐住。“便是华国公在这里,为了养好伤,也会要姑娘听医士的话。”见她的模样实在委屈,容裔轻声补充,“刮了也没什么,我保证此后再不让第三个人看见,等你伤愈,我……亲手为你画眉可好?”云裳神色诧异。这样暧昧言语,从他嘴里说来只如平常,他是不是根本不解何为画眉之意?蓦然间她便觉两人离得太近,今夜的灯烛也点得太亮了些,骤然起身后退:“王爷实不必这般。”容裔好声好气与她商量,再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皱眉道:“我哪般?”云裳敛身低颔,姿态有如一位不卑不亢的王府来客,有礼有节道:“上回小女已同王爷说得很明白,王爷若愿出手帮阿宋退婚,小女子便愿投桃报李。后来虽生出许多波折,阿宋到底得赖王爷庇佑,所以此言如今依旧生效。“兵勇或是金银,您但凡开口,小女子虽为女流,还不至反口。若王爷志大,以为当涌泉报滴水,小女子做不得主的,您大可与家父详谈。”容裔的神情从开始的闲适变得沉冷,那把剃眉刀紧紧压在掌心,在指腹硌出紫红的痕印。“说完了吗?”华云裳后退深揖衣袖,在破题起股后作了最后的大结:“小女以为,谋事如遣兵,单刀直入便是好手段,实不必走曲线之路,百般试探撩拨。”顿了顿,她轻声道:“我不喜如此,也不是那等乱花迷眼的人,王爷不必敷衍费事,还是两相稳便的好。”女子从始至终没抬头看对方一眼,这一刻,她是主见清晰口才了得的学宫塾师,白纱如长风挂雪缠在额头,却不显得孱弱,更无半分小女子的软旎流露出来。这便是姑苏云裳的厉害之处,看似再柔婉乖巧不过的一个姑娘,一翻脸一揖袖便当场公是公,私是私,泾渭内外划分得清清楚楚,没有人能乱她的畦界,也无何能越她的雷池。很好。容裔咬牙捏狠手中刀。折寓兰以为他扣下华云裳是为了从华年手中得利,婉太后也以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不吝敲打,人人当他狼子野心,看不上儿女情长,连华云裳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诚然,前世他确实便是如此,算计一切利用一切,至死不知情为何物。可如今他想去了解了,这点子从冷血里拼凑出来的真心反而任人践踏。因为没人相信,所以它就半文钱都不值。容裔自劝,他不该同小花瓶计较,她对曾经的缅邈岁月和那舍身一顾一无所知,这世道是秩序朗朗,逆世的是他,他应在今夜从容退场,好留待日后徐徐再图。可某一刹他贪了心。“姑娘冰雪聪明。”容裔起身,高大的压迫倾刻而至,云裳未及后退,那双黑楚中暗芒隐现的眼睛直射过来。“既分析得如此透彻,姑娘再想想,本王若真是投石问路,以本王手段,时过这么久,姑娘为何还有利用价值?”他像一个独负行囊已久的旅人不吐不快,想用尽全力抓住一缕光,音低似魅:“姑娘再给我说说,我一餐一饭,每日每夜对姑娘的心思,还有那一抽屉土得掉价的泥娃娃,是为了向谁做戏,又敷衍给谁看?”云裳随着男人的欺近仓皇后退,后背抵上多宝阁的木桁。纤翘的长睫凌乱眨动,入耳的每个字她分明都懂,可连在一起却成了一团乱麻,楚河汉界促然崩塌,“你、你……”“我所要的,比姑娘以为的那些珍贵千万倍,姑娘信誓旦旦给得起——”容裔驻足倾身,深邃的目光倒映在她两弯净穹,“可就不容反悔了。”“你……”云裳被男人这番劈头盖脸不讲章法的剖白震得恍惚失语。怔忡良久,她从无数纷乱猜测中捞出最不可能的一句:“你此前的种种作为,莫非都是在……追求我?”第31章 他单膝半抵在云裳身前云裳的半边画眉还是没能保住。摄政王在炸出那番石破天惊的话之后, 趁着女子发怔,拉她坐回绣墩,鬼出神没的小剃刀贴上那枚姣洁的眉心。云裳被窄窄的细刃冰得轻颤一下, 立刻被男人另一只手扣住后脑, “别动。”鼻腔的热息呼在她衣襟交叠处,丝丝氤氤的不散, 似甘愿承接雪颊散出的余芳。他单膝半抵在云裳身前,头微微仰, 眼神极为专注, 手劲很稳, 动作且轻且柔, 羽毛挠痒般滑过去的功夫,半条眉毛中道夭折。等云裳反应过来再想拒绝, 已经无济于事了。云裳几乎怀疑,方才听见的那番剪不断理还乱的话,不过是刮骨疗毒前的麻沸散, 为的就是骗她一怔忡。“你……”“是。”容裔干脆利落应了一声,黑曜石般的瞳心与云裳目光对视一霎, 又落回到半条柳眉上, “如果你问方才那句话的答案。是。”是, 我在追求你, 从我重新睁开眼的第一秒开始。男人的脸离得实在太近了, 云裳五心烦乱, 拼命想从上头找出他在骗人的蛛丝马迹, 看来看去,竟不由欣赏起那副令人赞叹的骨相来了。好色害人。云裳有点绝望,禅二师兄从前让她不要“以貌取人”真是有天大道理——她的癖性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每当看见品相上佳的容貌都忍不住心折,不论垂髫黄发还是长男少女。有品有相尚且如此,何况无品无相。世间万事万物都划分着三六九等,而世人偏爱常理之外,仿佛不羁的才是天才,出格的方受追捧。而云裳自幼便爱花中着锦,人中美色,自认是俗人中的俗人。俗人免不了俗,面对独一无二的诱惑会如飞蛾恋火,如刻在夙命中的悸动。“就这么喜欢看我?”低笑的声音一出口,云裳惊得倏尔回神。所幸容裔手中眉刀撤回及时,借灯下向自己的杰作端详一眼,觉得满意,朝那条光光如也的眉弓轻轻吹了口气。“你……”云裳好像不会说别的话了,耳窝一痒,半边身子都发僵。这等轻浮举动都信手拈来,他那些貌似掏心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云裳神智及时回笼,适才她必是一时迷了心窃才会盯着他看……“我如何?”容裔诧异于突然嗔怒的女子,他不过吹开浮在那上面的绒毛,怎么又惹到她了?一条眉毛的小姑娘在他眼里实在可爱得紧,只恐多说多错,才忍着没夸出口。云裳回身一照镜子,却登如晴天霹雳,直接哭了。是当真的哭,那两行清泪全无酝酿的流出来,完完全全是生理性的,被自己丑哭了。“怎么了?”沉敛不形于色的摄政王一见她哭,什么从容都没了,慌手慌脚地解释,“我没刮出口子,也避开伤口了……”“丑死人了!”云裳把脸呜咽在臂间,一时间对容裔什么猜疑探究的心都没了,心里只有一声哀嚎:我方才居然顶着这副傻样,在他眼前明晃晃亮了半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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