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持一手听着电话另一只手提着袋东西过来,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裤兜,也坐了下来,从袋子里翻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她:“给,喝点。”过了半晌。南樱才抬起头,鼻尖依旧通红,沉默着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忽然呜咽了声,说话又带了几分哭腔。“我就想凭什么啊,为了他们的所谓的狗屁大爱道德绑架,让我连我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我就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能那么恩将仇报理直气壮,有人做了那么坏的事,却还活的好好的……有的人却一直活在过去出不来……”南樱闭着眼睛,不计形象的呜咽着。“你知道吗,那时候那六个家庭,就像一群盯着肉的秃鹫……我一点都不想救他们……难道正义就是强迫牺牲吗,我做错了什么……失去了爸爸还要被指责……”惹得周围路过的行人不时扭头看过来。贺君持眉眼在乎周围,他蹲在女孩的面前,抬手摸着她的头发,随后用拇指轻抚着她的眼角,一遍又一遍。“樱。”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低地哄:“你没做错,没人让你忘,没关系。忘不了没关系,你有我陪你,我们慢慢来。”第49章 我们本来还有以后的,但,你……南樱有道坎没能过去。她一直在挣扎又陷于原地, 她找过很多办法想调节,但好像都失败了。她陷入了泥潭里。并且这种症状,已经有些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尤其是在临近高考。在第二次被新班主任上课被老师叫齐回答问题, 却发呆时,南樱在课间被叫去办公室谈话。临近高考, 学生的任何异常都很重视,更何况是南樱这种, 被学校视做冲击状元的好学生。班主任语气还算温和,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她帮着解决。但外人解决不了。南樱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班主任安抚她一番, 但还是不放心, 叫了柳韵过来谈话。柳韵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而且南樱在他们面前表现的特别正常, 这一听就乱了手脚, 怕的不行,生怕南樱得了什么考前恐惧症,或者青春期的心理问题。要带着她去看看。柳韵有些过度紧张, 做什么都大张旗鼓的。一家人全都紧张的要命。最后, 还是贺君持把人劝住,柳韵才勉强放松了些。但柳韵还是想带南樱去看看心理医生。并且,全家似乎都把她当成了重点看护对象, 稍微有点事全都紧张的要命。南樱莫名觉得有些窒息。夜里。南樱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星空满天的窗外。身后传来开门声响。南樱立马闭上眼睛。那人的脚步声走过来, 来到她床头,半晌,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微微陷落。南樱闭着的眼睫颤了一下。那人只是很安静的坐着,她却明显感觉到, 他的视线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冒出了点汗,南樱呼吸加速,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到正坐在床边的贺君持。贺君持一直都想和她交流,但南樱拒绝了,中间还放过很多次狠话,让他离远点,别来烦她。但贺君持都没有走。现在应该已经一点了。少年一双眼定定地沉默地看着她。见她醒来,一点被发现的情绪都没有。南樱手指捏紧被子,移开眼去,低声问:“你怎么来了,还不回去睡觉?”贺君持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眼睫轻垂,忽然抬了手,拇指压住无名指作了一个剪刀的手势伸在她面前。南樱呼吸一滞。小时候,他们有次玩石头剪刀布,贺君持胜负欲强没让着她,她出剪刀的时候他出石头,那局她输了,做了一个对她来说挺丢脸的惩罚,事后就跟他闹了别扭。闹了还挺长的时间,说什么也不理他,贺君持追着她道了好几天歉她也不理,最后他没办法,在体育课间慢吞吞地挪了过来,默默对她出了一个剪刀的手势。后来,他们再闹了别扭时,这就成了求和的信号。南樱缓缓眨了下眼,鼻尖忽然一酸。她听见贺君持轻叹了口气。他缓缓放下手,一手撑着床,微微倾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用微微嘶哑的声音低声说:“别憋在心里,告诉我行吧?”南樱垂着眸,抽泣了声,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他的手。贺君持垂眸看看她,又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握紧。“贺君持。”南樱望着他,闷着声开口:“我想搬出去。”在贺君持要张口时,她打断他,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被太多人关注了……想放松放松……一个人。”贺君持静静看着她,过了会,才出声:“能不走吗?”南樱沉默了几秒,才说:“求你。”南樱从没有,说过这句话。房间内的空气安静下来。好半晌,她才听见贺君持轻嗯了一声,低声道:“好,我去跟我爸妈说。”贺君持这一说,果不其然就得到了全家的反对。柳韵更是难以相信,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对南樱不好,才让南樱产生了离开的念头。贺庭怀也不希望她搬出去。阻力空前的大。但贺君持还是站在最前面,替她挡了大部分的困难。也不知道贺君持跟柳韵他们说了什么,南樱最后得以顺利搬出去。但柳韵有一条要求,就是要亲自给南樱选地方,还要亲自去检查好才同意。两人给南樱选了一处离渝港近的小区,走路不到十分钟,周边设施也都很齐全完备,安全性很高。他们还是觉得,她只是因为高考的压力太大。但两人还是不放心,最后干脆把贺君持也打包过来让照顾她。柳韵本想直接买下这里的房子,但南樱只住不到一个月,实在没有买的必要,于是就求他们换成了租房。每周末还必须一起回家。远离了家人,南樱本以为自己会好一点,但好像还是不行。就像身体内藏着一颗□□,用罩子罩住滴答的响声,但它还是不会消亡。南樱干脆申请了在家学习。想能让自己再冷静冷静。这天晚上,南樱趁着贺君持去上课,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又涩又苦的味道。却莫名的吸引人。等贺君持晚自习回来时,发现南樱已经喝掉了两瓶,此时坐在地上靠着沙发醉的迷蒙不清。整个屋子都是酒味。抱枕扔了一地。女孩脸色酡红,打着酒嗝,手里还拿着一瓶,正要往嘴里灌。贺君持立马拿掉她手里的酒瓶,扫了周围一圈,视线回来,微哑着声音开口:“你疯了是不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南樱慢吞吞地抬头,红着脸,视线发虚,还朝他笑了笑,抬手指着他:“诶,你怎么有两个脑袋啊?”看样子是醉的不轻。贺君持竭力控制着情绪,把酒瓶放下,放下书俯身一把把她从地上抱起转身往房间走。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低声道:“别乱动,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而后转身出了房间。没一会,又端着杯温热的蜂蜜水进来,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用勺子喂她。“张口。”南樱身体很软靠着他的,反应都很迟钝,下意识地张开嘴巴,一勺温热的蜂蜜水就流入了嘴巴。有些胀痛的胃立刻好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