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开后,周伟再不拘谨了,悄不零丁地往温白颈间瞄了下。回眼,温白的巴掌就已经盖在了他头上。不痛,就声音挺脆。“再看。”温白眼睛轻阖,语气难得有些危险,手上动作却非常诚,把那拉到领口的外套紧了紧。周伟老脸红了下,咳嗽一声,小声开口:“你处理有啊?”处理?温白眉头皱了下:“处理什么?”周伟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脖子的位置头草草画了个圆圈。温白仍看懂。周伟砸了一下嘴,扯温白袖间的衣服,压着声音道:“就、就那些东西啊,脖子上什么的……”温白:“……”“别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我!”他也忍着羞耻心才开口的好吗!也不怪周伟多想。陆征肩头能有红印,那温白怎么样,不用细想。欲盖弥彰地特意穿了这到下巴的外套,肯有些不太方便见人的。“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体质啊,脆皮体质,纸能给你一刀!”周伟道,“要破皮了什么的,最好擦点东西。”他看着温白那外套:“领子拉这么高,闷着再给闷炎了。”温白:“……”“那次意外,”温白一本正经道,“而且纸张在一速度、一条件下可以划破人体表皮的。”周伟口中的“纸能给你一刀”因为大学的时候,温白曾被一张试卷划破了手指,那次角度比较刁钻,温白下手的速度又比较快,割的伤口挺深,止血贴用,最后借了隔壁寝室急救箱里两个医用棉球才止住了血。要不周伟和方乐明亲眼看着,压根不敢信一张纸动的手。那之后,“脆皮”的称号就并着“小白和一张纸打架,打输了,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光荣事迹传了下来。“你那叫划破表皮?表皮?!”周伟看温白一点不上心的样子就糟心,赶忙把人往里屋推,“赶紧上楼看看,要破皮了就擦点药。”周伟怕温白肩膀有什么伤口,推的力气也不重,温白很轻易地停了下来。可能之说开了,遮着藏着必要,温白只稍微不自在了一下,就道:“下来的时候看了。”印子虽有些多,可什么破皮的地方,也不太疼。但…破皮?温白神色突滞了一下。他身上什么破皮,可陆征肩头好像被自己咬了一口?温白有些不确了。当时他看到陆征肩头那牙印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那盏烛火,点灯。他看得不算太清楚。到现在牙印留着,那应当咬得挺重的?不会破了吧?温白有些严肃地想。“小白?小白!”周伟在温白眼招了招手。温白这才回神:“嗯?怎么了?”周伟:“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温白有些心不在焉:“,去找元元它们吧。”他看了下时间,有几钟就零点了。周伟点头:“你去随便垫几口,忙了一天了,中午吃什么东西,下午又喝了一点酒,去那边吃点,什么有,好些吃的钟老董事派人特意送来的。”“钟老董事送来的?”温白不知道这个。“嗯,时宁看你这几天东奔西跑的,下午又被灌倒了,就趁他大侄子补觉的时候托了个梦,钟老董事就送了一桌子吃的东西来,说让我们尝尝阳城的家乡风味,别说,挺好吃的。”周伟说道。依着规矩来说,阴差自入了阴司,就和人间的亲朋好友无缘了,像钟时宁这样,时常就给他大侄子托个梦的情况,决计不允许的。但谛听说钟时宁情况特殊,怎么个特殊法,也多说,只说他和人间的缘比和阴司的缘更深,只要别太引人注目就好。相当于光明正大给开了后门。其他阴差心里也有丝毫不平衡。一来,能被招到阴司做阴差的,生大多比较圆满,不像钟家小太爷,生出来就被拐走了,虽养父待他不错,但毕竟清贫,和原来该有的小少爷命比来,差了不少,年纪轻轻生病走了,死了之后被拘在香山,简直惨。来,除了钟时宁外,他们当中资历最浅的,也在阴司工作几百年了,人间相识者已无,子子孙孙的,也各安天涯了。再者,当初他们刚入职阴司的时候,明面上的规矩规矩,但其也不开“后门”。谛听大人当时不知道吗?当不可能。只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懂。有钟家祖上积了不少德,这小太爷生体验完整的亲缘,让他死后多体验体验也算因果。“不小白,你说这时宁时不时托个梦的,钟老董事会不会觉得他安息啊?”周伟一直疑惑这个。“不有这种说法吗,只有心中记挂着亲人,不肯走的时候,才会托梦,等的再梦不到人了,才说明他的已经安心投胎去了?”温白直直往走,语气很平静:“你觉得钟老董事不知道吗?”周伟猛地一转头:“什么意思?”温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又钟老那种阅历,你觉得时宁在他面,除了他一个辈,有一个小叔叔的身份外,心性能比得吗?”温白笑了下:“只钟老心里愿意让他高兴,不说而已。”周伟咽了口口水:“你说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时宁阴差的身份?”“你说钟老董事下午让人送东西来的时候,说了什么?”温白指着头那一桌吃食。周伟:“说什么啊,就很平常的话,让我们尝尝阳城的家乡风味。”温白:“我们南城人,哪来什么阳城的家乡风味。”周伟:“!”温白:“他想让时宁尝尝阳城的吃食。”周伟:“!!”温白又看着周伟:“时宁下午托梦的时候,你在不在?”周伟愣愣点头。温白在胸比划了一下:“他工作牌不摘?”周伟顿了下,再度点头。温白下了结论:“八九不离了。”他刚到东泰的时候,就曾注意到他们工作牌上“天下太平”四个字。当时他不认识阴司里头的人,只草草扫了两眼。以钟老董事对钟时宁上心的程度,必要从头看到尾的,哪能察觉。周伟脸皱一团:“我大意了,也提醒他摘了牌子。”温白说话。钟老董事只怕早现了。但他信钟老董事,事关钟时宁,他不会乱说的。等知道了这事,周伟再看这一桌菜,心情就有些复杂了。想了想,又夹了一碗面给钟时宁端去。钟时宁:“我不饿啊,不说让小白吃的吗?”周伟递筷子:“小白有,你吃。”这不面,你大侄子的爱和送你的乡思。温白在一旁看得直想笑。两个小的一看到温白走来,就立刻飘了来。“白白,陆征呢?怎么有来啊,宁宁说等会儿就放烟花了。”小莲灯说着,往温白后头看。想到陆征,温白脚步顿了下。“等会儿就来了。”小纸人窝在他羽绒服的帽子里,他再一手抱小莲灯,离了钟时宁和周伟,坐在连着亭子的石椅上。温白背对着人群,把小灯放在矮栏上,确认人往这边看,才小声道:“元元,我你个事好不好?”小莲灯高高兴兴点头:“什么鸭!”温白:“陆征……”刚说了陆征两个字,温白便打住了。……总觉得,小灯陆征肩头那印子有有破皮,好像不太合适。温白走了神,可小胖灯却趴在温白怀里,自己开了口:“白白想陆征了吗?”“那我们一去找陆征,等找到陆征,去给他肩膀呼呼。”温白低头看它。之有一次他在阴司擦破了手,小灯也说要给他呼呼来着。所以被他咬破了?“陆征!”小灯忽从他怀里跳了来。温白怕它摔,忙抱住:“好好,我们去找陆征。”“找我什么?”陆征的声音从温白背后传来。温白转身,陆征已经站在亭子里。身后跟着朱雀和谛听。谛听谛听,但身旁的朱雀,样子有点…别致。衣领开到胸不说,袖子破了几个洞,仔细看,头好像有点焦。“你们这…从哪回来?”温白不解道。他思绪转了转,视线回到陆征身上:“打架了?”陆征倒也太遮掩:“打,就了几招。”朱雀很大声地“哈”了一声,心里很你他妈。后在陆征突扫来的一眼中,功从“你他妈”变了“新年快乐”。朱雀:“对,了几招!年嘛,热热身,强身健体。”温白:“……”阴差们已经开始给烟花摆造型了,画灵在那头几个小的要摆什么造型,小朱雀已经选好了,要摆个蛋。小胖灯看看陆征,又看看那些烟花阵,只差把“我想给陆征呼呼,也想摆烟花”几个字写在脑门上。温白把小灯和小纸人一递给钟时宁:“让宁宁哥哥带你们去摆烟花。”小莲灯的叶托在温白手上卷了卷:“白白你和陆征呢?”“我等一下,有一点事,”温白抿了抿嘴,“陆征也有。”小莲灯“唔”了一声,最终烟花占了上风,本来已经跟着钟时宁走了,又重新飘了回来。它躲在温白耳边,小声却很严肃地说:“那白白解决完事情,记得给陆征呼呼一下。”温白:“……好。”亭子里只剩下陆征和温白。温白拉着陆征,沿着石阶走了几步,站在一棵树后,避了众人的视线。“给我看看。”温白说道。陆征:“看什么?”温白指了指陆征肩头。陆征笑了下,说话。温白被陆征这声轻笑弄得有些脸热,一本正经道:“我就看看有有破。”陆征默了下:“破了。”温白良心受到了谴责,虽知道这牙印对陆征来说不痛不痒的,说伤抬举它了,但毕竟他弄的,不一样。他忙走上:“我看看。”一边说,一边抬手去拉陆征肩头的衣服。树后有些暗,温白仰头好看得清楚些,也在意两人现在的距离有多近,近到陆征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抱在怀里。陆征声音也离得很近:“破了怎么办?”“擦药啊,能怎么办。”温白一时忘了陆征阴司之主的身份,下意识说道。陆征把人抱在怀里:“元元怎么嘱咐的?”温白:“?”陆征轻笑:“解决完事情,记得……”温白一下子捂住了陆征的嘴,让他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原来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