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严修在这扯了半天, 顾屿终于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方这是来找他炫耀了。据严修所说，凌之淮的新片是一部温馨的亲情片，严修扮演的角色是一位单亲父亲。“我以前没演过这种角色, 所以凌导一找过来，我看剧本合适就接了。”顾屿：“凌导怎么没找我？”“如果你肯在电影里演我儿子的话，也不是不行。”顾屿：“……”凌之淮这个新本子投资小，资金早就到位了，虽说凌导年纪大了，但有《江湖》的战绩在，他至少不需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人，自然地, 只要演员到位了，电影拍起来就快。顾屿虽然不爽严修在自己面前炫耀, 却还是真诚地说了一声恭喜。演员能接到合适的本子就是一种幸运。好本子可遇不可求, 好不容易出来一本大家都能看上的, 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竞争者抢走。顾屿一路走来这么顺, 从某种程度上说, 都有捡漏的因素在内。《毕业季》和《江湖》是人家不想拍的, 《狂热偶像》和《天机》是题材受限，至于《1912》……一部没钱没人前景渺茫的科幻片, 演艺圈里能看上的没几个。“像你一样, 只能说傻人有傻福。”经纪人对此下了一个评语, “《1912》之后, 你再想有这样的好运气就难了。”——递给顾屿的本子会被各家电影公司、经纪公司关注, 一旦顾屿盯上了哪个本子想接, 也会有演员竭尽所能地去争取。毕竟不管是枫叶奖影帝的名号, 还是票房最高电影的荣耀, 娱乐圈里没有哪个明星不想要。对顾屿来说，这份荣耀是一把双刃剑。每一部新上映的电影都想创造《1912》的票房成绩，看着《1912》站在顶峰，谁都想把它揪下来。第一名毕竟是第一名。“压力大不大？”严修问顾屿，“就算是我，也很想把你扯下来。”顾屿挑眉：“你说真的？”“还能有假？”严修瞥了顾屿一眼，“你也不看看，《1912》票房出来之后，多少媒体的标题用的是‘顾屿战胜严修’？”顾屿：“……我还真没注意。”“因为你就是个蠢蛋。”严修无语道，“幸亏咱俩一家公司，又是一个经纪人，方哥不会帮你踩我，换一家公司可就不一定了。”王不见王同样是娱乐圈的惯例之一。哪怕明星本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糟糕，可在经纪公司的运作和媒体的炒作下，同处一线的明星之间也极少有关系好的。用某些营销号的话来说，看明星什么时候糊，就得看他什么时候和对家合体炒作友情。严修不爽的点倒不在于顾屿后来居上，他本就看好顾屿，认为对方走到现在这一步一点也不奇怪，他不爽的点是——“外面有人说他引狼入室？”顾屿眉毛都皱成一团，“这些人闲不闲？”“谁知道呢？能有这种想法，事业拼不过别人也不意外。”严修帮顾屿签进赵杭工作室的事情圈子里人尽皆知，《1912》爆过《雾与电》之后，自然有人重新提这话茬，在暗地里嘲笑严修，说严修给自己培养了一个竞争对手。严修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终归是有些不开心的。到了对方这个位置的演员，不管有多佛系，基本的竞争心还是有的，严修心态好性格好是严修的优点，可顾屿绝不认为对方就应该被别人嘲笑。就算《雾与电》输给了《1912》又怎么样呢？严修依然是主演电影票房超过60亿的男演员，没有人有资格嘲笑他。就连顾屿听了都很生气。《1912》的成功是剧组和导演的功劳，和他这个主演关系并不大，他只是尽了自己的能力而已。《1912》能超过《雾与电》，不代表顾屿在演员这个行业的成绩超过了严修，何况对方最近还导了第一部电影，应该是对方把自己抛在了后面才对。“唉，好烦。”顾屿叹了口气。“他不会介意的，你放心。”方钧无奈道，“但你应该知道，目前这一批成绩不错的男演员里，就你和严修最年轻。”所以不管是媒体还是业内，都会自然而然地把顾屿和严修放在一起比较。签下顾屿的时候，整个赵杭工作室没有谁预料到顾宇竟然能成长得这么快，从拍摄《惊鹊》到现在这部《1912》只有短短几年而已。工作室内部也在感慨，顾屿这速度，就像坐上火箭似的。“唉。”顾屿又重重叹了口气。他挺怕这种比较的，严修是他尊重的演员和竞争者，他害怕这种比较把对方和他越推越远，哪怕是在演员这个行业里，遇到和自己志向相当的理想主义者也不容易。……叹气归叹气，到了约定钓鱼的那一天，他们一行人还是齐齐站在了河堤上。最近天气不错，气温也在一天天地升高，河岸边慢慢长出了草，开出了花。顾屿坐着方钧的车过来，冷不防发现车后排还有一个人，他坐上另一边，和严修大眼瞪小眼。——就这么互相瞪了一路。顾屿忍不住问严修：“严哥，你是不是还有气啊？”“我气什么？”严修扯了一下顾屿的脸，“当我跟你似的？”顾屿小声嘀咕：“我觉得咱俩差不多。”他这话说完，又被严修嫌弃了，严修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严肃地看着顾屿：“现在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什么？”顾屿好奇道。“《金钱之国》大爆。”严修双手托腮，“那就既是你的功劳，也是我的功劳，我的功劳还多一点，目标70亿怎么样？”顾屿：“……你开心就好。”“我很认真的。”严修叹了口气，“只是想想而已。不过我觉得，以你的票房号召力，搞个7亿没什么问题吧？”“……这个谁也保证不了吧？”别把赚7亿说得像喝水一样简单好吗？“电影打算什么时候上？”顾屿问。“最早今年暑期档，迟的话就下半年。”严修感慨道，“我虽然有些压力，但绝对没有费韬导演那么大。”最近娱乐圈的一个好消息大概要数费韬瘦回正常身材这件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压力小了自然瘦，《1912》大爆之后，压在导演身上的担子瞬间轻了，导演也回归了正常的生活状态，减肥当然也容易了。“我一直有一个疑惑。”严修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其认真，惹得顾屿也收起笑意，唯恐对方谈到某个异常严肃的话题。然后他就听严修说：“你说他压力那么大，头发怎么没见少？”顾屿：“……也许人家没有秃头基因？”严修点点头：“说得也有道理。”顾屿真的以为对方要说什么严肃的话题。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单纯了。从公司开到河边花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儿天色还早，河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叔大爷，这群人是国际新闻社会新闻的爱好者，平素基本不会关注娱乐圈的话题。从某种程度上说，钓鱼比滑雪之类的娱乐方式还要安全。可惜顾屿今天职场得意渔场失意，他摆出了一百的劲头，鱼却一个劲地往其他三个人那里跑。好不容易跳上来一条大的，鱼直接带着鱼钩跑了。顾屿：“？”他还真就不信了。顾屿特意加大了饵料的量，在钓鱼这项事业上，他绝不服输。“你太菜了。”严修忍不住嘲笑他，“我保证你今天一条钓不到。”顾屿白他一眼：“能别诅咒我吗？”他可是很期待难得的放风时间的。“因为你没耐心。”赵杭举着鱼钩，“没有耐心鱼就上不来。”导演稍微等了一会，水面上，鱼线附近闪过一道波纹，下一刻，一条分量不小的鱼向上一跃，被导演收进了桶里。赵杭笑眯眯道：“今天中午都去我家喝鱼汤。”顾屿正要答应，就听严修补充了一句：“钓几条喝几条啊。”顾屿看着自己依然清澈的水桶，不由陷入了沉默。事实证明，严修的猜测是对的，顾屿站了一早上，腿都快站麻了，依旧一无所获。赵杭和方钧都是收获满满，严修钓的鱼数量虽然不多，喝上一碗汤倒也绰绰有余。只有顾屿什么也没有。他怀疑这里的鱼和它有仇。严修笑得超开心：“你看，我说对了吧？真的一条也没有。”顾屿：“……也许鱼是嫉妒我长得帅吧。”“别天天长得帅挂在嘴边。”严修拍了顾屿脑袋一下，“钓鱼又不看脸。”对此，顾屿表示，这是他挽回尊严的唯一方式。一行四人一起在河岸边站了一个上午，临近吃饭的时候，大家才提着桶回到车上。“王老师今天不在家，我给你们露一手。”赵杭笑容爽朗，“不好喝也不许说。”顾屿依然沉浸在没有钓到鱼的悲伤之中。就算是钓鱼这种事，他也有很强的胜负心。“对了，我拍张照片贴到网上，你们不介意吧？”赵杭突然问他们。顾屿隐隐有种感觉，导演不是在问方钧，而是在问他和严修。“我没问题，你呢？”严修瞥顾屿。“发吧，导演，要我摆什么pose？”顾屿站得远一些，方便赵杭找镜头。“pose？”导演一脸困惑，“我就想拍四个桶。”顾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