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简若水帮忙,昭阳市设置在海上的结界在一个星期内被全部修复。一个星期过去,云沉总算结束了尴尬期,可以不再受尾巴和耳朵的困扰,完全化出人形。男人坐在靠近窗户的桌子旁看书,景织双手托腮盯着他看。“云沉。”“嗯?”“你好啦?”“嗯。”好嘛,尴尬期过去,这家伙又回归到以前的高冷模样了。不过,那又如何?反正她已经看过他娇里娇气的一面,现在他表现得再怎么高冷,在她眼里也成了一种另类的撒娇。“云沉。”“嗯。”“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北御?”马上就要到结业考核了,她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错过结业考核。“你想什么时候?”云沉放下书,看她,“我都可以。”“那就今天下午吧。”在海心岛待腻了,得到许可,景织立刻跳起来去收拾行李,“我收拾收拾,我们吃过中饭就走——下午去金色沙滩,说不定还能看到荧光海。”她仍然心心念念荧光海。“据说看到荧光海的时候许愿非常灵。”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云沉的目光落在远处海面的结界上。海妖风波过去后,海面恢复平静,偶尔能看到海鸟飞过。云沉眯起眼睛,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景织碎碎念了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她转头看向云沉,见男人望着窗外发呆,不禁凑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云沉,你在看什么?”男人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景织撇撇嘴:这么冷淡?果然还是发情的时候比较可爱。明明人就在身边,她却已经开始怀念狐狸耳朵毛茸茸的手感。……听闻云沉和景织要离开海心岛,陆迢让陆管家给两人准备好船只,自己亲自送他们登船。和陆迢有点交情,临行前,云沉问他:“这件事结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陆迢没想隐瞒好友,直接回道:“我对家主之位没兴趣,谁想要,给他就好。”陆家的责任是守护整个昭阳市,只要能坚守这个指责,家主之位交给谁都无所谓。“嗯。”云沉没给好友留面子,“你的确不适合当家做主。”太过善良的人总是会给自己制造很多桎梏,无法挣脱感情的束缚,最后不过是画地为牢。上船以后,云沉再次看向远处的海面,低声吩咐道:“秋微,通知云放暂时留在海心岛。”“是,主人。”听到他的命令,趴在窗户边看海的景织挑了挑眉,回头问道:“海心岛还有问题?”“不知道。”云沉道,“总觉得有点奇怪。”至于具体怪在哪里,他暂时也理不清头绪。“简若水还在海心岛,有事可以相互照应。”“结界已经修补完毕,简若水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云放是你的式神,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你说得对。”之所以留下云放,是因为在他看来陆迢还太稚嫩,无法担起陆家的责任。不过再稚嫩,也总要成长——现在陆家的情况不允许他继续怀抱天真的梦想。“走啦走啦。”在这个地方的回忆不算愉快,景织拽住云沉的衣袖,“别看了,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造化,你把眼珠子瞪出来,该如何还是会如何。”她本是随口一说,谁知两人刚回北御,秋微便送来消息——陆迢遇袭后失踪,生死不明,云放即刻启程回北御。“陆迢遇袭?”景织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喃喃,“海心岛上遍布结界,什么人能悄无声息地潜进陆家袭击陆迢?”“是结界突然出现断裂,陆迢带人去修补结界,结果被袭击了。”云沉关掉邮件,冷笑,“那人身手不错,挑了陆迢落单的时候,等陆管家带人赶过去的时候,陆迢已经失踪了。”这种情况下的失踪,几乎可以作死亡处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长,相处的几日也还算愉快,景织叹了一口气:“这下不好调查吧。”陆忘忧的嫁接之术得罪了那么多人,鬼知道是谁报复到她儿子身上呢?云沉道:“协会已经派人过去接手陆家相关事宜,暂时稳住了那边的情况。”“结界怎么可能会突然崩坏?”结界是简若水带人修复的,后期陆迢特意检查过一遍。陆家维系了百年的结界,怎么可能突然崩坏?忽然想起离开海心岛那天,云沉一直盯着的地方,景织恍然:“你那天就发现结界不对劲?”“没有。”云沉道,“只是觉得那个方向有很奇怪的气息传来。”诡异的、若有若无的气息,从修补好的结界处散开,随着风飘到海心岛。“你还记得被你救了的那条人鱼吗?”“你说瞬息?”景织道,“当然记得,他长得那么好看。”“那个被你销毁的术式,我之前并没有见过。”云沉道,“有人故意把那条人鱼锁在海心岛……能做到在陆家眼皮子底下圈养人鱼,要么是陆家的人,要么是对海心岛的地势特别了解的人。”景织沉吟片刻,道:“我觉得陆家人的可能性不大。”陆家现存的人已经吃过人鱼肉,同时又深受“人鱼的诅咒”的困扰,如果真被他们抓到人鱼,最先想到的肯定是寻找破解诅咒之法。“如果是外人,为什么要特意挑选海心岛?”那人抓住瞬息,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带走,而是把他养在海心岛的窑洞里?说起这个,景织皱眉道:“你还记得慕斯秋提到过的那个岩洞吗?”岩洞的最深处是曾经囚禁陆无忧的牢房,有人在那里设下了重重叠叠的法阵,阻止外人的进入。“那个地牢被废弃多年,陆迢和陆邈邈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那个囚禁瞬息的人却知道。景织一字一句道:“我怀疑陆家有内鬼。”更准确地说,那个囚禁瞬息、设下法阵的人,和陆无忧存在某种关系。会是谁呢?……“你怀疑我?”刚刚试镜完便接到了男人的电话,陆邈邈坐在保姆车上,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慕斯秋,我离开那个鬼地方的时候说过,我和陆家再无关系——袭击陆迢,你也太高看我了。”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两秒,认真回答:“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来通知你这个消息。”“那是我兄长。”陆邈邈冷声,“他出事了,你觉得我会比你更晚知道?”慕斯秋沉默。知道自己现在的责问是迁怒,陆邈邈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你特意打电话我这个消息,不过,我早就说了,我和陆家再无关系,陆家人如何,我并不关心。”挂断电话,女人呼出一口气,仰面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陆迢出事了……她本来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慕斯秋那个混蛋却偏偏要打电话告诉她。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是她的哥哥,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又怎么可能不关心呢?慕斯秋混蛋!助理买了奶茶上车:“邈邈姐,奶茶……哎?姐,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