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白凛在背后叫道, 声音听着明显是在克制着。如果换了白小六来,估计得从后头给谢沉一拳。谢沉回过头,让白凛看见还在迷糊的白漓:“漓漓在叫我, 估计他魇着了, 听不到我在跟他说话。”白凛闻言,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儿。还好。谢沉这是在靠近了回应漓漓, 没真对漓漓做什么。“要不要把医生叫过来?”白凛见弟弟这种状态, 到底是有些担心。谢沉攥着白漓的手, 回道:“跟医生说过了,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白凛闻言, 拉了张椅子也在白漓面前坐下。白漓的脸色还是白着, 双眼紧闭,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呓语。白凛看的眉头紧锁, 没忍住, 多说了几句:“谢沉,漓漓的身体不好, 从小就不好。”“他是天生体弱,出生时难产, 一只爪出来后便卡住了,足足等了几个小时, 那只小爪都冰凉了,才被生出来。”“生出来后,连动都不会动,我们都以为活不了……可他又命大,硬是又挺了过来。”“这些年来, 我们家里都飘着药味儿, 一日三餐的, 他顿顿没离得了药。”“也就如今他情况好些,在你身边,没生过病。”白凛把弟弟的情况跟他说了说,他说的散,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等说完,他才露出了最终意图。“总之,把漓漓养这么大,不容易。我们全家对他的最大期望,也就是让他好好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谢沉,我知道今晚的事不怪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要是想照顾他,就把他看得再牢些。”否则。白凛会考虑把弟弟送回山上。人间的生活丰富多彩,比山上是有意思些,但论起安全性,还是山上更好些。在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弟弟不会有受伤的可能性。“我会把他看牢。”谢沉低低开口道,眼底情绪不明。“大哥,抱歉,这次是我的错。”白凛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怪你。”谢沉给他带弟弟带的已经够尽心了,他也不瞎。在病房里待了许久,白凛始终没走。谢沉对漓漓再好,那终究也是个外人。宝贝弟弟昏迷不醒,做哥哥的,怎么能不陪着。“对了。”白凛跟谢沉说道:“我们家老四给我的药膏在我那儿,我抽空给你带过来。”“嗯,多谢。”“不用谢,老四也该回来了,你要是碰见他,还是躲着点儿,我们家老四跟老六一个德行,喜欢占着漓漓。”谢沉:“……”谢沉听着这话,心里一紧。跟白琉一个德行?那个白琉就很难搞了,现在还要来一个翻版么?双倍的白小六,谢沉想想就觉得有压力。“你要是见着我们家老四,就尽量不要跟他起冲突。”白凛想到老四的性子,纵然他身为亲大哥,都不得不提醒一下谢沉。谢沉点点头,看白凛这个反应,也知道那个老四怕是个不好解决。“漓漓的这个四哥,他有什么爱好么?”谢沉打算多了解一点儿。“爱好啊。”白凛想了想,回道:“他喜欢叼着漓漓去睡觉。”“从前在山上的时候,他要是想占着漓漓了,就会把漓漓叼走,而且我们谁都找不到,到了饭点,漓漓该吃饭吃药了,他才会把漓漓叼出来。”谢沉:“?”谢沉一双冷眸微微眯了起来。把漓漓叼走藏起来。这个爱好,谢沉可容忍不了。白凛揭完了弟弟的短,换了别的话题,跟他时不时说几句。整整一夜。两人都没合眼。白漓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身上都出了一层汗。谢沉怕他不舒服,所以拿了热毛巾,一点点给擦干净。白凛在旁边被挤的根本插不上手。到快天亮的时候,白漓的烧退了下去,脸色也不像昨夜里那样苍白。“我去买点早饭,你在这里看着漓漓。”白凛说完,走了出去,可推开病房,门口已经被人放好了早饭。早饭还热气腾腾的,估计是刚放过来不久。“音音。”白凛下意识的叫出这个名字,他把早饭给拎起来,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于音。在原地站了片刻,白凛还是转身进了病房。“怎么这么快?”谢沉正在给白漓擦脸,见他回来,顺口问了句。“别人买的。”白凛把早饭放到桌子上,表情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谢沉皱了皱眉:“别人的东西安全么?你在这里看漓漓,我再去买一份。”“安全。”白凛含糊回道:“于音买的。”谢沉瞥他一眼,对白家大哥的感情还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不多时。白漓终于动了动手指头,紧接着,半睁开眼睛。“先生。”他嗓子哑的厉害,盯着天花板就叫谢沉。谢沉俯身,撑在他身侧,低头看他:“我在这儿呢,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白漓浑身都不舒服,他委屈巴巴的央道:“要喝水。”“好,我去给你倒水。”病房里有温热的白开水,谢沉倒了一杯,把白漓扶起来,一点点喂着。喝完了水,白漓抱住谢沉不撒手。他的意识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整只猫猫都还在害怕。谢沉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哄孩子似的,耐心哄着。“咳。”直到被忽略的白凛出声咳了一下,才把弟弟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大哥。”白漓看看大哥,眼圈红了,张开手,改为要大哥抱。白凛心疼的凑过去抱着弟弟哄:“乖,是不是吓坏了?”“嗯!”白漓吸了吸鼻子,后悔的不行:“我要是会游泳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差点背淹死。“等你好了,大哥再教你。”兄弟俩说了会儿话,白漓的情绪肉眼可见的被安抚下来,白凛这才松了口气。他在病房里待了一上午,见弟弟情况稳定,于是开口道:“漓漓,大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要是想大哥了,就给我打电话。等我忙完了就过来。好不好?”白漓乖乖的点点头。等白凛一走,病房里顿时只剩下谢沉跟白漓。白漓伸出手,勾了勾谢沉的手指头,问问道:“先生,段凝绮她现在怎么样啦?”谢沉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白漓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回答,有点疑惑。“先生?”他仰着脑袋,又问了一遍。这次,谢沉是回答了,但语气却似乎并不愉快。“她被抢救回来了。”白漓心底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还好,他没有白白被淹一回!“那她在这个医院吗?”“不在。”“哦。”白漓有点遗憾,如果在这个医院的话,他可以去看一下。白漓也不算太傻,他知道先生对段凝绮好像有点莫名的不待见,所以一时间也没有吭声。“这两天你就在医院里好好修养修养。”谢沉转了话题,摸了摸白漓的脑袋:“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东西,跟我说就行。”白漓眨了眨眼睛,顺竿爬的提要求。“我想出院。”“不行。”谢沉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他在白漓身旁坐下来:“海鲜店那边我会去请假,你这两天哪儿都不许去。”白漓急着出院不是为了海鲜店的工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先生,我要找黑哥!”白漓拉着谢沉的手晃了晃,跟他解释道:“就是那只比我只大一点点的黑足猫,他是我的老大。我们约好了今晚集合的。”对那只黑足猫,谢沉倒是有印象。“你们俩集合,要做什么?”“要帮黑哥变成人,他驯服的人类,就是坐轮椅的那一个,快要死掉了。”“黑哥说,他要给那个人类冲喜。”白漓说的这些,落在谢沉的耳里,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严岑。漓漓口中,黑足猫驯养的人类,是严岑。“先生。”白漓还在晃着他:“我一定要去的,我跟黑哥都约好了。”白漓答应的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严岑。谢沉思索了片刻,缓声道:“我要去问问医生。”如果真能帮那只黑足猫化形,而那只黑足猫真能替严岑找出来一丝生机,他不会拦着漓漓。两人暂时统一了初步意见,白漓乖乖的躺在床上,眼也不眨的盯着谢沉看。谢伯把谢沉还有白漓的衣服都给送了过来。谢沉去换衣服,而谢伯则是在给白漓看他带来的吃的。“唉,这脑袋刚好,怎么又掉水里了。”谢伯向来心疼奶猫,上次撞了脑袋,谢伯就连做了好多天的补品给白漓补养。这次掉水里,还进了医院,可把谢伯给担心坏了。白漓凑过去,抱抱谢伯,软声道:“都是我不小心,以后我会注意的。”谢伯笑笑:“好,那以后可得多注意。”有了谢伯,病房里一整天都没短了各种吃的。谢沉抱着电脑,就在病房里一边工作,一边投喂猫猫。白漓被撑的打了个饱嗝儿,直把自己往被窝里藏。“不吃了。”白漓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的响起来:“我要撑吐了。”谢沉挑了挑眉,淡定甩锅:“是谢伯带的吃的太多了。”白漓犀利指出:“可是,都是你在喂我!”还一个劲儿的喂,躲都躲不掉!两人在病房里待到傍晚,白漓瞅瞅时间,戳了戳谢沉。“先生,要出去。”跟黑足猫哥约定的时间到了。谢沉低头看看他,神色间有些犹豫:“漓漓,医生说了,你还需要再观察观察。”“那我就出去一会儿。”白漓啪叽变成猫猫,对着谢沉张开爪爪,漂亮的琥珀瞳里透着信赖:“先生,要抱!”谢沉被磨的心头发软,最后还是抱起了猫猫,打算晚点再把猫猫给带回来。一人一猫前脚刚走,后脚医院里就来了捧着鲜花的人。“白漓在么?我是来看望他的。”管梁穿着身骚包的衣服,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出现在了医院。护士医生都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带着他去找人。白漓入住的是病房,又有谢沉在身旁陪着,他们不会带着陌生人随意去打扰。“我认识白漓,你们带我过去呗。”管梁试图跟医生套近乎,但效果不大。费了好一阵功夫,管梁勉强得到了一个消息——白漓暂时离开了,晚点才会回来。得到消息的管梁,捧着花,干脆在医院里等了起来。幸亏谢沉这会儿没看到,否则,一个段凝绮就让他忍不下去,更不要提再来一个不长眼的管梁。那绝对会把他给逼到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