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白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彻底翻倒在路边,燃起熊熊大火的越野车,语带可惜,“本来可以把车弄过来的。”池芯瞥了他一眼。郁襄驾驶的机车穿越浓烟来到两人身边。“你们下手也太黑了。”他说,“不分敌我啊。”话是这么说,他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抱怨,反而充斥着一种“你们果然不负众望”的得意与轻松。“别占了便宜还卖乖。”池芯看了看两人,确定他们确实没有受伤,重新启动油门,“别看了,再看也不能给你开。”景修白默默收回了渴望的目光。遇到拦路抢劫的人不算什么新鲜事,几人都把这当成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解决掉也就过去了。这夜他们找了一处背风处,扎了两个帐篷,排好序号轮流守夜,睡了安稳的一晚上。天色大亮之后,值最后一波凌晨班的池芯将三人都叫起来,简单吃了个面包当早餐之后,继续上路。在进入边境之前,一行人必须路过一个小镇。这是划分边境与内陆的界限,在末世之前也没有多少人,是那种平静宁和的镇子,大部分人口都是流动的旅人。镇上的房屋大多平缓较矮,暖色的日光降落在整个小镇,如果不是街道上游荡的一些丧尸,这一幕颇有些温暖宁静的意味。两辆重型机车的嗡鸣声划破了小镇的平静。游荡的丧尸们听到声音,纷纷转过脸来,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新鲜的人肉味道刺激着他们的嗅觉,当机车在道路尽头出现身影,他们呜嗷着,奔向难得的美餐。“池芯,要不要打个赌?”郁襄嘴角露出嚣张的笑容,扭头对旁边另一辆机车大喊。“接了。”“你都不问问赌什么吗?”“不管什么,你都输定了。”郁襄撇撇嘴,知道她有本钱说这话,愣是不敢反驳,只好怂怂地说:“让从筠和修白数着,看我们谁弄死的丧尸多,怎么样?”池芯笑出声:“行。”他们后座上的姜从筠和景修白无奈地对看一眼,对这两个人无话可说。“谁都不要帮忙喔。”池芯交代一句。两台机车以飞奔之态驰入街道,池芯射程准,郁襄擅长巧妙地用车前尖锥划断丧尸的腿,在这种不能靠速度取胜的狭窄街道上,两人一时竟然不相上下。整个小镇只有一座教堂最高,哥特式的尖顶一眼望去,仿佛要戳入云端。两人到达教堂底下时默契地停了下来。在他们身后,远远地坠了一群追赶而来的丧尸。他们一停下,不是先讨论丧尸怎么办,而是异口同声地问:“谁赢了?”“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姜从筠忍无可忍,一把揪住郁襄的耳朵,用力瞪向池芯:“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嗷!你轻点啊解解!”郁襄龇牙咧嘴,一指教堂的大门,“这不是有现成的躲避处吗!”池芯缩了缩脖子,理亏地下车,并将每次停车后都要待机重启的景修白给薅了下来。她将两台机车收回空间,拔出枪躲在门边,在景修白推开大门的瞬间,直直地指向里面。空无一人。没有幸存者,也没有丧尸。只有斑斑剥落的彩色玻璃,以及从缝隙中照射进来,呈丁达尔现象射向中央受难上帝的冷寂日光。灰尘在光芒中浮动着,周围壁画与墙壁上溅射的血液已经干涸发黑。一架半破烂的老旧钢琴横放在上帝下面,正对的天花板上,圣母慈爱的面容流露着悲悯的目光。第47章 末日绝响已替换完整版。大门在池芯身后轰然紧闭。这个镇子不大, 相对应这个教堂也不大,进来之后一眼都能望到全部的景象。桌椅歪歪斜斜地横在地上,深褐色的血渍在地上干涸, 即使没有参与, 也能想象出当初在这里爆发的激战。池芯没有经历过末世爆发的那一天, 她看着这个景象,想象那些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熟悉的平静生活被地狱撕裂的人, 会是什么心情。也许那是个周日, 他们当时正围聚在这个小教堂里,为自己幸福的生活祷告。也许他们有人正抱着新生的婴儿, 在期待主为他洗礼。“霍都教,这边信这个的人不多,再往西去, 就全是信阿瑞斯教的人了。”景修白锐利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干净的。”干净表示这个空间范围内没有丧尸。“现在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等丧尸散去吗?”郁襄问。厚重高峻的雕花大门外,丧尸们嘶嚎抓挠的声音显得异常沉闷, 说明出这间教堂的安全性。“除非他们会飞, 不然不可能……”“你闭嘴!”包括池芯在内,所有人在郁襄刚起这个话头的时候, 立刻张口呵斥住他。郁襄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可省点话吧, 大预言家。”姜从筠扶了下额头, 露出快要晕倒的架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不会说。”郁襄委委屈屈地向池芯靠过去,池芯皱皱鼻子, 离开了原处。她在郁襄悲痛欲绝的神色中来到景修白旁边,“真的不会进来吗?”“虽然郁襄的话不可信,但确实不会。”景修白说着,蹲下身捡起一盒空了的罐头,“之前镇上的人似乎将这里作为临时避难所停留过,安全性可以保障。”池芯一看,果然地上还有许多拆开的罐头和包装食品的袋子。“反正他们也进不来,正好可以休息一下。”郁襄收回了装得惨兮兮的表情,将两条凳子拼在一起,大喇喇地翘着腿坐上去,“好久没在建筑物里坐一坐了,这感觉还怪新鲜的。”他的言论果然又换来几道无语的目光。不过几人俨然已经熟悉了郁襄的不着调,也不去管他,四散开在这个小教堂里查看。池芯看到姜从筠用手抹了抹受难上帝脸上的脏污。“你信霍都教吗?”她走过去,被窗外射进来映在脸上的日光刺得眯了眯眼。“不信。”姜从筠笑着摇头,“只是以前我妈妈说过,这些能在人间有化身的神,都是能听到世人祈求的,我心想如果他真的能看到,就让他看得更清楚些吧。”池芯微微愣了一下。她看着姜从筠认真恬静的侧脸,突然感觉她能成为女主,也不是毫无道理的。“你不害怕吗?”一句问题不经过大脑就问了出去,看到姜从筠望过来的视线,池芯懊恼地挠挠脸颊,补充说,“我是说,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两个颠沛流离,去追寻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真相和血清?万一……”她想问,万一你们到了之后,发现一切都是空的,没有血清,也没有疫苗,怎么办?但是她觉得,在如此认真地去做这件事的人面前,她不应该泼这盆冷水,随意她卡住了,抿抿唇又吞了回去。姜从筠脸上有些惊讶,但一贯温柔的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芯芯,你也会害怕吗?”池芯张张口,没有答出这个问题。一只纤柔的手握住她不自觉握成拳的手,并轻轻地伸展开握在手心。池芯抬起眼,看到姜从筠宁静的微笑。“其实我和郁襄,都在跟着景哥,他才是唯一对实验室有了解的人。”姜从筠细声细语,“最后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呢?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这是目前最大的希望不是吗?”池芯知道按照剧情的惯性,主角团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作为局中人的他们并不清楚这一切。“你要说的话,郁襄才是最不可能跟着我们的人。”姜从筠笑着望了眼不远处摸摸索索的郁襄,“他是郁家的小少爷,即使末世了,只要他回到a基地,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在这浪迹天涯,都是为了一个可能的希望而已。”电影里没有把他们的身份都讲得这么详细,池芯滞了一下才说,“郁襄来头这么大啊。”“什么什么?”郁襄别的不管用,从池芯嘴里抓自己的名字倒是挺在行的,他立刻奔过来,“你们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帅?”“去你的。”两个女孩一起说。她们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你们不是吧?”郁襄垮下脸。池芯笑着摇摇头,她眸光一瞥之下,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钢琴。刚刚泛起的笑弧,又在嘴角隐去了。姜从筠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钢琴,惊讶地“咦”了一声,“芯芯,你会弹吗?”这个问题,将一旁在检查窗户的景修白也吸引了过来。“池芯你深藏不露啊。”郁襄吹了声口哨,“你还有多少技能是我们不知道的?”“这技能在末世里毫无作用。”池芯走到这架老旧破败的钢琴旁,伸出指尖轻轻摸了下它顶上的灰尘。似乎之前在战斗中,有人砸在了这架钢琴上,它的顶端是凹陷进去的,甚至露出了里面的琴弦。“它真的还能弹么?”姜从筠轻声问。池芯没有回答。她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落下安静的弧影。她伸出纤长细白的手指,轻柔地摁在了其中一枚琴键上。“哆。”“有点走音了,但是还能弹。”池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