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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1 / 1)

她又窜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脸侧,呼吸就落在他的耳朵里。“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我不会再被人劫走了。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所以,你不要担心了,乖乖睡觉好不好?——她察觉了他的心思。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像是有什么滚热的东西流进了心间,烫的他四肢百骸都散了力气,眼眶酸涩。他不敢睁眼,只微侧身,将那副暖热的身躯抱得更紧。耳畔是她轻软的呼吸,她纤细的手臂挂在他的脖颈上,他能感受得到她的一切,她是活的,会呼吸,会说话,还会哽咽着说心疼他。她真真切切地躺在他的怀中。傅止渊的神经似乎慢慢放松下来了。他不知是女孩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她的体温,亦或是她的整个人,总之,渐渐地,他松懈下来了,接着,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久违的梦乡。……虞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把身边这个人哄睡了。她悄悄凝望着他,好像好久都没见过他了,但是,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不,她甚至觉得他比以前更好看了。他的眉宇间透出显而易见的疲累,狭长的凤眼下也凝着一片青黑,因为缺乏打理,下巴处冒出了短短的胡茬。明明是很憔悴的模样,可虞昭却越瞧越欢喜。怎么办呢,她好像越和这个人相处,就越喜欢他多一点。虞昭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她刚刚脱离迷药的药效,身体还很疲乏,眼下折腾了这么久,她的精力也宣布告罄。虞昭自觉地往男人怀中缩了缩,团吧团吧,听着他的心跳声,缓缓闭上了眼。事情还有好多。但是现在,就让他们先像过冬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一起好好睡一觉吧。第66章 他的偏爱叛军已除, 剩下的扫尾工作也在慢慢展开。李靳在两军交战时便已丧生,叛军中未参战的士兵被大晋军队俘虏,收编改造。滁州经此重创元气大伤, 此地的疫病尚未消除,所以宫中的医官仍然在加班加点地研制解药。傅止渊带着虞昭先行回了皇宫。某日, 住在皇宫里的方偃听闻滁州疫病一事,自请前往滁州治疫。“你当真要去滁州?”御书房里, 傅止渊微蹙眉问他。方偃一身麻布青衫,闻言只含笑拱手行礼,“是, 草民想去见识见识, 这疫病究竟有多厉害。”他默了默, “你可知滁州疫病极为凶险?”“知道, ”方偃不卑不亢, 面上瞧不出惧色,“说来,炼丹之术不过是草民秉承师命学的, 若要论草民真正擅长的是什么, 其实是一手医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顶着术士名头的人,为何擅长的却是一手医术……不知那方偃是如何说服傅止渊的,终归到了最后, 这位帝王没有驳回他的请求,反倒派了几个人将他一路护送到了滁州。因为傅止渊的这个决定, 一月后,滁州的疫病竟当真得到了遏制,最后逐渐好转,甚至完全压制住了。滁州城又恢复了往常的安宁祥和。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虞昭只望着方偃离去的身影,颇为这吊儿郎当的术士捏一把汗。春寒料峭,傅止渊将一袭薄披风搭在了虞昭肩头,拢着她往昭元殿走。“康平候府近日正在举办丧事。”走着走着,傅止渊道。虞昭抬眸看他,抿了抿唇。这丧事,是为虞兰办的。虞兰的事,她是后来知晓的。她的这位庶姐先是将她用药迷晕了扔到郊外,自己扮作了她的模样,又顶替她上了城楼杀了苏宴,最后却自己跳了下去。红颜枯骨,香消玉殒。她有些不明白虞兰的做法,却不禁为她感到唏嘘。上一世,虞兰和苏宴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呀,如今重来一世,这两人却成了相爱相杀的一对怨偶。不,或许连怨偶都算不上,她甚至无法确定这一世虞兰和苏宴是不是曾经相爱过。虞兰杀苏宴,跳城楼的原因已无从得知。——也许是因为怨恨,也许是明白自己即使在战役中活了下来,也逃不过大晋的律法。终归,她死了。带着旁人无法窥知的秘密死去了。却留下生者为她肝肠寸断。想起怀玉传来的消息,虞昭有些心情复杂,苏姨娘得知虞兰的死讯时,伤心过度晕厥,第二日醒来便精神崩溃。虞兰的坏是真的,可苏姨娘的可怜却也是真的。她伸手牵住了傅止渊的手,一时没接话。傅止渊拢着她的手,状似不经意地问:“昭昭……可会怪我没能救下你的庶姐?”他隐瞒了虞兰是易容成她的样子从城楼上跳下去的这件事,因此,虞昭并不知道虞兰具体是因为什么跳城楼的。虞昭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虞兰的死,怎么能怨得了傅止渊?就算她曾因为上一世虞家被抄的事防备过他,但她也不至于无缘无故便将虞家人的死扣到他的头上。等等……有什么念头从虞昭脑中一闪而过,她蓦地想起来一件事。她忘记了!虞昭倏地抽手挣动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跑回昭元殿先组织下语言。傅止渊察觉,目光偏转了过来,“昭昭,怎么了?”她愣住,“没……没什么……”她忘记跟傅止渊坦白自己也是重生的这件事了!现下苏宴的事已经落幕,他们日后定是要在一起生活下去的,自己都知道他的所有事情了,那他也有权力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可是……要怎么和他说呢?虞昭苦恼。“你……”虞昭抬眸盯着他,面上闪过纠结。傅止渊仔细观察他的姑娘半晌,温声道:“怎么了,昭昭?”算了!直接说好了!虞昭呼了一口气,直白明了地对上了傅止渊的眼睛,“……晚间下朝了,你过来昭元殿好不好,我有事和你说。”傅止渊笑了一下,点头,“好。”绝对不是她要逃避!她就是……需要时间组织一下语言而已!-虞昭觉得,傅止渊有些不对劲。譬如现在。为何能有人在听到自己的夫人说她是重生的这件事之后,还表现得如此淡定,无动于衷?“你、你不觉得奇怪吗?”虞昭轻挠了下面颊,盯着自己的脚尖问道。“奇怪么?”傅止渊轻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笑道,“昭昭可是忘了,上一世的记忆我也有?”话是这么说……可是什么都不问,笑吟吟地接受的态度真的很不对劲啊!虞昭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是直觉地觉得傅止渊的反应不太正常。她略显苦恼地抬头瞥了傅止渊好几眼,见那人毫无反应,慢慢叹了口气。默了默,最终还是选择了问一问,“傅小六,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傅止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既然如此,昭昭便详细说一说前世虞家被抄一事罢。我的记忆中,是不曾颁布过这道命令的,但昭昭你却记得。”他温和地笑了笑,“说不准,是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虞昭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点了点头。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地便转移到了虞家的事情上,“其实……我对这段记忆也是有些模糊的,毕竟虞家被抄一事,是发生在我死后的。”话音落下,傅止渊握着茶杯的手指便不自觉地蜷紧了些,但虞昭并未注意到这抹异样,她依旧在回忆着。“……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神奇,当我看见虞家被抄的场景时,我似乎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的。假如不是发生了我重生了这件事,或许我只会把这些内容当做一个荒诞的梦。”“我没能见到很多,我只瞧见了禁军统领领着圣旨抄虞家的画面,有很多人在逃跑、哭泣,后来,我就见到我的姨娘悬梁自尽了。”说到姨娘的结局时,小姑娘的情绪稍稍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她就重新快活起来,“你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曾颁过的圣旨。”傅止渊的眼眸微微转了一下。他确实不曾亲自下过抄虞家的圣旨,或者说,自从虞昭死后,他便心神重创,很少亲自管理朝政了,几乎都是李靳一人在打理。李靳……忽地捕捉到什么,傅止渊的神色顿了下。那段时间,确实是李靳在打理朝政。尽管他不问政事,但那些折子却依然要通过他的盖印才能执行下去,于是李靳便每日站在乾阳殿外,将收上来的百官们的折子一一念给他听,得到他的批准了,再交由各部执行下去。傅止渊很清楚自己那时的状态,事实上,李靳念的很多折子,他大多都只是粗略地过了遍耳。印象中,似乎确实有一道折子是参举官员心怀不轨的,可那折子写的太长,他没听完,便下令让李靳自行按律处置了。莫非,是那道折子?他犹疑几分,终究还是将猜想告诉了虞昭。“……是我的疏忽,”他垂眸道,本来应该说到这里就停了,可不知为何,他又下意识地接了下去,“还有一种可能,是李靳与虞家不睦,特地设计了这样一出,借朕的手来除掉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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