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声音,就忽然带上了几丝难过。“那是我未婚妻,一针一线,亲手绣给我的。”“金灿灿的,很显眼,寓意也很好,意味着招财进宝。”“她为了我,刺了一手的针眼,很疼。”太子声音低落,很像是受了伤的大狗狗。然而这些话,落在楚莹莹耳中,却让她小脸又飞快地红了几分,又羞又恼,恨不得跺几下脚,原地溜掉。这狗蛋!哪来的好记性,竟把她两年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明明她都已经要把这些全忘了。偏狗蛋硬要招惹她,说这么多。甚至随着面前俊美太子的重复,楚莹莹猝不及防想了起来,那日清晨,站在院子中,她把香囊送给少年的景象。她记得自己晃着手,给人家看指腹的针眼撒娇,然后少年猝不及防,抓起她的手,含.了她的手指一口。啊啊啊啊啊!!及笄了的少女,确实比以前怕羞了。想起如此亲密的这一幕,恼的小脸蛋通红,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她像只气急了的小兔子,小白手飞快按住了太子的唇,再不许他说出分毫。“别说了!给你!给你就是!不就一个香囊,我再给你做一个!”少女奶凶奶凶的,声音急吼吼。被她捂着嘴的太子,俊脸似乎红了红,垂着眼,像是被少女轻薄,沉默中,眨了眨桃花眼。楚莹莹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懊恼的收回手,一蹦三尺高,扭头就跑。要命。狗蛋是狗子成精么?她完全不是对手!少女再次落荒而逃,站在身后的太子,却桃花眼看着她,眼底笑意更浓。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楚莹莹一路逃回了自己厢房,从窗户里重新翻了回去。回想方才发生的事儿,小脸上的酡红怎么都散不去。啊啊啊啊啊!她拍了一会儿被子,又坐在床边跺了一会儿脚,满脑袋都是狗蛋两个字。但要给这个词儿,前头加上一些前缀才行,比如说坏狗蛋,臭狗蛋。想到自己方才口不择言之下,许诺了对方的话,她就想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不就一个香囊,我再给你做一个!哎!她楚莹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又自告奋勇要去给人做香囊。难道忘了,被针扎了一手的针眼子,那滋味有多难受吗?还是想给狗蛋留下一个把柄,好让对方理直气壮的说,日后就是自己的童养夫?长着一双漂亮杏儿眼的少女,攥紧了小粉拳,默默在内心给自己鼓劲儿。男子汉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又不是。毕竟她楚莹莹只是个娇柔的姑娘家,那偶尔不小心说了胡话,应该也是可以被谅解的罢?半晌,少女脸蛋恢复了寻常模样,坐直小身板,从床上蹦了起来。“娘!娘!”楚莹莹跑到门边拍门。她厢房上的锁,除了娘一天三顿送饭的时候,才会打开。平日里就把她跟只鸟似的,锁在这房中。娘又不是不知道,有窗户在,她又有轻功,完全可以脚底抹油,翻窗跑。所以也不知道这门,是锁给谁看。少女声音清脆,扯着小喉咙在那喊娘,没多久,田娘慢吞吞踱了过来,隔着一扇门,对女儿道。“你又想干什么?”这小祖宗也不让人有个安生,成日里上蹿下跳,没个清静。她真是一听女儿喊娘,脑瓜子就疼。楚莹莹挨着门缝,小声道。“娘,狗蛋他欺负我。他不仅偷偷的私下来寻我,见我,他还让我给她做香囊!”要换成是从前,少女准会把这些都瞒了不说。但如今嘛!知道自家娘霸气,楚莹莹告状的时候,特别像只小奶猫,喵喵喵的不停,就差尾巴竖起来摇一摇。“娘,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搅了我的婚事不说,竟然还敢这样欺男霸女。哦,他到这会儿,竟然还让兵,围着咱们家院子。你说他是不是不把你和爹,放在眼里?太过分啦!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咱们和他打!”最后一句话,暴露了少女的目标。没错,她就是想赖账!和狗蛋打!什么香囊?原本就是她做的,她毁了就毁了,凭什么她要再补一个回去?门外田娘听了女儿这样说话,挑了挑眉。“行啊。”她一口应下。楚莹莹心中一喜,只觉得自己的嘴上功夫越来越好了,能三言两语就说动娘。待她好好想想,要怎么去教训狗蛋。狗蛋应该是打不过娘的罢?就算打得过,他也肯定不敢打,这样就行了。就在她美滋滋畅想,该怎么抓着太子,让人家规规矩矩的认错,好以后不再纠缠着她时,却听田娘慢悠悠道,声音有些为难。“不过…人家说了,先前送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就是聘礼,下了聘的。那些金元宝,是不是都被你换成了银票罢?你先拿出来,还给人家。”“你知道娘的,娘这个人讲道义。在江湖上混,就得言而有信,不能在别的地方,短了人家一头。来,咱先把这聘礼还给人家,娘呢,就去打狗蛋。”乍听到聘礼两个字,楚莹莹差点跳起来。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想反驳。什么聘礼?她何时收过?然而又听娘说到那箱金银珠宝时,她整个人愣了愣,终于想了起来,两年前,那些笨笨的侍卫,偷偷放到院子中的那几箱东西。她有些迟疑和懊恼。“可我早都把银票给了太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弱了一截,再没方才那股子理直气壮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用钱?就算厉害到太师父这种程度,花钱也是跟吞金兽一样的。太师父在江湖上,也有自己的门派和势力,说是门派,其实是一些收留孤儿和老弱病残的育婴堂。民间的育婴堂,能做多少事,全凭自己良心。而良心,都是靠手里的钱决定的。太师父虽然有本事,可银子少呀,楚莹莹一有钱了,当即就很有孝心的,用徒孙的身份,把这钱孝敬给了太师父。怎么,给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来的吗?她哪里想到那些金子还要还?不是说还救命之恩嘛!田娘见这扇门后的女儿不吭声了,知道对方到底是心虚,没词儿了,便施施然走开。田娘倒是觉得,这些时日,有狗蛋派来的兵,把守着院子,倒也图个清静。否则这会儿,杏花村里的人,多半是要登门,东家说这个,西家说那个,扯来扯去的,吵的人头疼。清静日子好啊,有些事儿还真是要想想。见娘走了,楚莹莹还想着娘方才说的话。——来,咱先把聘礼还给人家。聘礼?少女站在门边,耷拉着小脑袋,一张精致小脸上满是沮丧,整个人都有些傻了。狗蛋给的那些东西,难道是要还的吗?不是还救命之恩?而是聘礼?这人怎么这么狗!送的时候压根就不说清楚。欠了人钱,到底就是抬不起头。她想到,方才自己想赖掉的那个香囊,登时就有些没什么底气了。少女磨着小白牙,欲哭无泪地坐回床边,瞧了瞧自己柔嫩的双手,嘤嘤嘤的哭了出来。——她命可真苦。又要做香囊。呜呜。*院子里,把守的侍卫,看见太子竟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就跟村里的泥腿子似的。但区别在于,太子一身皇族气质无法掩饰,粗布麻衫穿在身上,跟锦衣相比,没什么区别,甚至反而多出了一股大隐隐于市的出尘气息。谁让人家那张脸长得俊呢,走路时腰背也直,颀长身姿比一身锦衣更有说服力,翩翩佳公子是不靠外物的,他一站出来,你就心服口服。这已经是顾荆今日,第三次走进这院子了。第一次挑水,第二次砍了柴,第三次则是从外头,亲自搬进来,一些米油面和菜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