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白锦儿才回到青竹丹枫。站在门口的靳鹤七看见了手中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都快要看不见身后的人了,靳鹤七的脸上挂起笑容的。“看来白小娘子今日,收获颇丰啊。”等着少女来到面前,他带着笑意说了这么一句。“是啊,”白锦儿的脑袋从一堆东西后面探出来,对着靳鹤七一笑,“哎,这,”靳鹤七看着她忽然站住,然后有些费力地开始挪动,看着像是要空出一只手来似的。“你要拿什么东西么?要我帮忙吗?”“啊,好,那靳叔,你帮我拿一下这个,这个里面装的,正是你要的青梅饼。是春风集的吗?”“对,”靳鹤七还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白锦儿今日出去,倒还记着之前自己拜托她的事情。也就是一刹那的时间,靳鹤七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伸手接过白锦儿所说的,春风集的青梅饼。“劳烦小娘子了。看来小娘子今日,是好好逛过西市了。”“是呀,今天认识了个新的朋友,她领我将西市大半地方都逛过来了。”其实应该是可以一天全部逛完的,但是何不思却说不要让白锦儿这走马观花似地看,所以便领着她一处一处细致地,将每个何不思觉得值得去的地方,都好好地逛了过来。“原来是这样,”靳鹤七笑着点点头,“若是有个小向导,自然是再好不过的”“靳叔,我这些东西太重了,我先进去收拾了啊,不打扰你继续忙活了啊。”不等靳鹤七说完,白锦儿便立马这么说道。毕竟虽然这些东西,件件都不是重的,但是垒在一起抱在一起,还是挺累人的。靳鹤七自然会意,再次谢过青梅饼之后,不再多和白锦儿做什么寒暄,送着白锦儿进了院子。……“阿娘!阿娘!我跟你说,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何不思刚刚闯进自家院子,就看到一个身穿净色衣裙,用木簪束发的妇人站在院子中间,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臭丫头!叫你好好看着店里,你又跑哪儿疯玩儿去了?!”刚才还打算将结交到新朋友的喜悦和自己母亲的何不思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将买的一堆东西藏到了身后。奈何妇人眼睛毒,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又买东西去了?你前几日刚刚买过的,怎的今日又去卖了?你要再这样,下个月,我可就不给你钱了啊。”“哎呀别嘛——”听见妇人说要将自己的零花钱扣除,何不思顿时抱着一堆东西凑到了她的面前,用可怜兮兮的表情和语气,对着眼前女人讨扰一般地求道:“阿娘,我知道错了~”双手叉腰的妇人横了何不思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每次说你你都说知道错了,可下一次,还不是再犯?我看啊这次,是得给你点教训了。”“阿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何不思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拽着妇人的手臂用力摇晃起来。“哼,那你告诉我,你明日,应该做什么?”听见妇人这样说,何不思顿时撅起了嘴,但是综合了一下利弊,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道:“明日,好好待在店里看店,哪儿都不去。”“这还差不多。”得到了女儿的保证,刚刚还绷着一张脸的妇人顿时有了笑容,她伸手要去拿何不思藏在身后的东西,却被少女灵活地躲过了。“不用不用,我自己拿,我自己拿阿娘。那我先进屋去放东西啊,阿娘。”“嘁臭丫头,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让我瞧呢。快点儿出来啊饭菜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呢。”“好好好我知道啦——”“阿娘我和你说,”何不思母女俩对坐在桌前,何不思手里捧着饭碗,想起了刚才回来时,母亲没有理会自己的那个话题。“你猜我今日在西市发生了什么?”“乱花钱呗,”妇人低着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看看你买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啦!”何不思翻了个白眼,“我今日在西市认识了个朋友。”“朋友?”“对对对,”何不思双手抱着碗,满眼的开心,“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姑娘,我当时看着她傻乎乎地站在那儿就主动领她逛西市去了~”丝毫没提她和白锦儿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这件事情。“小姑娘?”妇人瞟了她一眼,“哪儿的小姑娘?”“不知道~”“家住哪儿?”“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知道~”“”妇人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她的语气半无奈半生气,“那你知道些什么,就说人家是你朋友?”“我知道她叫白锦儿。”“你就知道人家名字?”“对啊。”“你啊”妇人摇了摇头,“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世上心怀不轨的人多的很,你别单看人家长得和善就觉得人家是好人,阿娘一直和你说的交朋友要慎重,你怎么就是不记呢?”“可是,我没有朋友啊。”听见何不思这句用很是平常的语气说出来的花,妇人愣住了。她瞧见面前的少女抱着小碗,如数家珍一般地开口道:“八岁那年你不让我和隔壁郑大娘的孩子玩,说因为她总是在泥地里滚的脏兮兮的;十岁那年你不让我和李小花玩,说因为她阿娘性子尖酸刻薄不好相处;十三岁那年你说齐奴儿做事情不脚踏实地总想走捷径,所以也不叫我和她玩了,然后,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朋友。店里的阿兄阿姐向来嫌弃我年纪小,又不愿意和我玩儿”“得了,”何不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打断了话。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妇人却已经低头,开始扒自己碗里的饭。“交朋友就交朋友吧,反正你好好记着阿娘的话就是了。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的,不要被人家骗了,知道吗?”“噢,”何不思乖乖地回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