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信平,”休了店,林信平和林信云果然像说好的那样,陪着白锦儿去将白老头接回了家。一路上白老头的精神很好,甚至还和林信平他们有说有笑,一行四人欢声笑语地走着回清云坊的道路,好不温馨。送着白老头进了屋子,给白老头铺好床铺,白锦儿便送着林信平两兄妹出门。三人在院门口站定,白锦儿对着林信平笑笑,又看向林信云,“今日我教你的菜,你可记住了?”“若是记不住,回去记得找张纸写下来。等到明日中午的时候,便叫你做来试试。”“好的阿姐,我记住了。”林信云朝着白锦儿点头,语气表情都很是认真,看的白锦儿又是一笑。“真乖。”“那阿姐我们就走啦,”“嗯,路上小心。”“对了,”白锦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正欲离开的林信平说道:“今日没叫你去见到你的朋友,”“真是抱歉。”“啊?”林信平先是一愣,随后耳朵根子一下子变得红起来。他看向白锦儿的眼神忽而有些躲闪,语气也逐渐变得局促起来:“没,没事,”“想,想来她也不会责怪我的。我明日,和她说清楚就好了。”“是吗,”“那就好。”说完,白锦儿笑着和林信平招了招手。“回去的路上小心啊,不要逗留,记着早些回家。”“知道了阿姐,”“阿姐再见。”送走了林信平林信云兄妹俩,白锦儿进了院子将院门关上。她转头走向白老头的屋子,才到门口,却发现老人并没有躺着,而是半倚在墙边,手里拿着本薄薄的小册子,不知道在看什么。“阿翁!”白锦儿不满的声音立刻传来,白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慢慢地将手中的小册子收到了床铺底下。“你怎么又不好好睡着,”少女脱了鞋走进屋子,她来到老人的床铺边盘腿坐下,满脸的不高兴。“这可是汪叔说的,说你这几天需要好好休息,”“你总是不听我的”“狗丫头话总是那么多,老头子不想听,都不得不听了。”“阿翁!”“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白老头摆摆手,总觉得他在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之后,变得比以前还要更爱开玩笑了些。可这是他再开口说话,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认真:“你好好听着狗丫头,”“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此时和你说清楚。”“什么事情,阿翁,”“就是老头子的身后事。本来不想那么早就和你说的,但是我思来想去许久,还是打算早些,将这些事情交代你。”白老头的话让白锦儿的身子一僵。与老人的坦然自若相比,白锦儿显然就没那么平静了;她抿了抿嘴,挣扎了许久,才用故作轻松的余语气说道:“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我才不想听呢,”虽然如此,却还能听见少女话语中掩藏着的浓浓抵触。“阿翁你先休息吧,”“我去煮,煮饭”白锦儿促不及待地站起身想要走,似乎在逃避什么——老人知道她想逃避什么,咳嗽了几声,缓缓开口:“好了,”“不要那么孩子气,”“你也知道这些事情是很要紧的,过来,好好听我说。”“快点。”白老头的语气虽然不严厉,但是却包含着他甚少会出现的,属于长辈的威严。白锦儿自然听出来了,心中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回来,又重新在白老头的身边坐下。“你仔细听了,”老人将他刚才放在床铺底下的那本单薄的小册子重新拿了出来,递到白锦儿的面前。“拿着。”少女伸手接过。粗糙的纸和边缘,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剪裁和装订的;封面上什么都没有写,只是纸张泛着黄,看样子已经有不短的年头了。“这本小册子,”“上面写着的,是老头子这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东西。”“里面有老头子未曾动过的钱数目,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我也记不太清楚的东西,我现在交给你,再将存着那些东西的地点告诉你,你去拿了回来,自己清点吧。”“另外,里面还有地契和房契,”“除了咱们住的这间院子,还有咱们铺子,”“还有另外两处院子,分别在得正坊,怀云坊,”“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想来,还是能卖些钱的。”“这些东西,一并给你了。”白锦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看了眼白老头,又看了眼手上的小册子,似乎是难以相信,“阿翁,你,你竟然有这么多东西”“废话,”白老头瞥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你阿翁年轻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不过其实这些东西,也是当年你来家里的时候,我才决心开始攒的。留些这些给你,好歹老头子下了地狱,也不至于在底下,过的心慌。”“阿翁”“好了我还没说完呢,听我继续说,”老人打断白锦儿的话头,开口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其余的事情,我倒是不担心。但是老头子有时候啊,就是怕你这丫头太有主见了,结果到头来,反而错过了你本该得的。”“你与那陶家的三郎,若是”“阿翁,”白锦儿还是插话了,“三郎他们家马上要去长安了,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了。”“长安?”白老头一愣,“长安,”“长安好啊。”“嗯?”白锦儿不由得疑惑起来。“长安啊,”“若是可以的话,老头子也希望你,去长安。”“为什么?”“长安好啊,”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变得飘忽;透过虚幻的空尘,他却好像看见了什么凝实的东西。“可惜啊,老头子却不能陪你,去一次长安了。”“要不然,”“你跟着陶家”“不要说了阿翁。”白锦儿摇头,不愿意再听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我不会和谁去长安的,阿翁。”“阿翁你好好休息,”“待会儿就吃饭了。”说完,白锦儿站起身,走出了白老头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