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念儿前几日卧病在床?”“这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面前的少女哑然失笑,手中的剪子将多余的花枝剪去。被切断的花枝落在了桌上。“陈夫人说的,”石玉宁走到她的身边,拿起那根剪废的花枝,随手放在了竹篮之中。“我一猜就知道,必是我阿娘又胡说了。”“也就那日回来的时候,被阿娘逼着关在房中关了一晚上罢了,怎么又成卧病在床了。”“阿娘就是喜欢这般小题大做。”“倒也不能这么说,夫人毕竟是关心你的身子。那日之事如此突然,想必陈公和夫人也吓了一跳吧。”“说起来,那贼人可有抓到。”“未收到消息,想必是没有吧。”陈康念低垂着眉眼,专心致志地修剪着面前的盆栽。“看那人的手法,想必是这几月颇让城中不良人头疼的那个窃贼吧,”“可惜我未曾看到他的容貌只知声音,不然的话,还能帮上一二。”石玉宁闻言轻轻一笑,“你既已将知道的线索告知刘君,想必已经帮上他们不少了。毕竟在此之前,可是未曾有人与那贼打过照面的,再说了,这不见着才好,”“那般穷凶极恶之徒被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来呢。”“四郎说的也在理。”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陈康念面前的盆栽也已经修剪完成。她将手中的剪子放下拍了拍手掌,在湖心亭外面候着的奴婢立马走上来,将桌上的盆栽抱走。“四郎今日可留家中吃饭?”“阿娘最近找了一位扬州来的厨子,做的梅香脍甚是好吃,这城中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恰好你今日来,阿娘早早命人送来了上好青尾鲈,就等着叫那厨子做了给你尝尝呢。”“夫人这般的盛情,倒是叫四郎不好意思了。”“只是今日”“今日什么?”陈康念抬眼看向他,一双茶色的眸子极是明亮,里面隐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少女的模样长相并不能算十分的出众,只能说是生的清秀罢了;但或许是因为自小受到极好的教养,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不流俗的清雅温婉气质。特别是这一双眼尾平和,眼眸明亮的眼睛。石玉宁顿了顿,对着她莞尔一笑,“只是今日出门出的急没吃早饭,腹中饥饿,怕到时候狼吞虎咽的模样,惊吓了夫人和念儿,才是罪过呢。”“哈哈哈,”陈康念听了石玉宁的话捂嘴轻笑,头上的步摇因而轻颤出浅浅的弧度。“四郎总是这般风趣幽默,”“别的不好说,我们陈家要是叫你石公子饿着回去,倒是我们陈家的罪过了。”“今日四郎要是吃的少了,我和阿娘可不依你。”“如此这般,我倒是盛情难却了。”石玉宁和陈康念面对面瞧着对方,笑得十分开心。“阿姐,”“方才石公子的小厮来回过话了,说是有事情耽搁,今日便不来陪阿姐用饭了。”“知道了,你出去忙吧。”“是。”白如意往头上簪钗的手并没有因此停下,只是她放下了手中的这一支,换了一支嵌着蓝宝的。桌上还有着石玉宁差人送来的食盒,里面听说装着的,是白小娘子昨日做的巧果。送了一盒去石玉宁那儿,石玉宁自己留下两个,其余的换了盒子又叫人送到了白如意这边。如今石玉宁既然不来了,那么这点心,自然只能白如意自己一人用了。梳妆完毕穿戴整齐,白如意从铜镜前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屋子正中央的小几前,又慢慢地坐了下去。虽说今日为了石玉宁将其他客人都推了,石玉宁又不来了,可白如意还是习惯将自己收拾的整齐的,不至于一日到晚都是披头散发。她将面前的食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几个小黄鸡似的巧果子。模样倒是挺可爱,白如意浅浅一笑。她拿起了一个,在上面咬了一小口。“怎么,听说今日,你的那位小金主不来了?”白如意静静地在属于自己的时光里待着,忽然就听见了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正瞧见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火琉璃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半倚在门口,斜睨着屋中的白如意。“啧啧啧,”“独自饮食,好不凄凉。”“怪只怪你到现在都拎不清,还打算把宝压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般结果,你也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不是?”“琉璃姑娘很清闲吗?”白如意并没有理会火琉璃的嘲讽,她将手中咬了半口的巧果放下,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就算是鸨娘再如何疼你,这大白日便如此闲懒,怕也会招人口舌吧。”“哦我忘了,琉璃姑娘自然是不在乎旁人口舌的,不然也不会在首饰铺子瞧上了一个臂钏,却连那点银钱都凑不出来,”“也是,”“毕竟琉璃姑娘接客瞧的是眼缘,从不琢磨那人是不是囊中羞涩,”“难怪到现在了,自己还没留下什么贴身钱。”“你!你这顽浪蹄子!”火琉璃被白如意一番连珠似的嘴炮说的气急,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呢,就听见火琉璃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我劝你,”“眼睛还是放亮些,别到时候一股脑地把什么都砸进去了,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完,女子的脚步声渐渐在走廊的尽头消失了。白如意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也不知火琉璃刚才的话,她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迟早要叫她知道我的厉害!”火琉璃嘴里小声骂着白如意,下楼梯把脚底的楼板跺的咯吱咯吱响。她余光瞥到楼梯拐角的角落里似乎躲着两个人,在看到她来之后立马就分开了。“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她凌声问道,谁知其中一人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无事无事,”“是琉璃阿姐,她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听见这人说的话,火琉璃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