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星期天。”“那你还问我。”温初柠吃饱喝足,没想太多。陈一澜带着她走了一圈,俩人溜达到了江边。临江市是个大城市,这个点依旧灯火通亮,江边的观景渡轮一直营业到凌晨时分。十里洋场,弄堂与古老的欧式建筑。他俩走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也路过夜景瑰丽的海滩边。俩人趴在栏杆上四处看。夜风静谧,这个点儿仍然不夜,路上喧闹。这个时间,跟趴在海滩边看夜景,有种诡异的放纵感。小心,却又放肆。她假装看着远处,那里有个摩天轮,缓缓地上升,全玻璃的观景仓。“去不去?”陈一澜扬扬下巴。“能吗?”“怎么不能,来。”陈一澜双手插袋走在前面,温初柠慢跑着跟在他身后。这摩天轮也是临江市的一景,有不少游客来打卡,特别是还捆绑了渡轮摩天轮夜间一日游的票。陈一澜让温初柠在这儿等着,他去买了两张票。又等了两趟人少的。时间走过,后面人已经不多了。陈一澜和她进了观景仓,这一趟就他俩了。温初柠悄悄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温初柠站在栏杆边,隔着观景玻璃往下看。下面璀璨的灯光,泛着粼光的江水,渡轮慢慢地沿着江水一圈一圈转。远处的高楼大厦,马路车来车往。到最高处的时候,摩天轮会停十分钟,供游客拍照。温初柠抬头看着天,漆黑的天空,弯月就在窗外,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月亮。陈一澜站在她身边。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安静极了。陈一澜叫了她一声。温初柠转过头。他丢给她一个小盒子。温初柠一脸奇怪,她慢慢打开盒子,心跳一滞,忽然加速起来。里面是一条项链,一弯小月亮的吊坠,月亮的中心有一颗星星。“生日快乐,”陈一澜说着,又补了一句,“十七岁生日快乐。”温初柠捧着盒子,呆愣愣的。她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这么多年,周梦总忙于工作,温绍辉更不记得,舅舅周隽阳也是个粗神经。能记得她生日的,只有陈一澜。九月二十六日,是她的生日。“本来想白天给你的,但白天要上学了,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好像不错。”温初柠眼眶一酸,陈一澜先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带点笑意,“快点,还有几分钟要下去了,快许个愿望。”温初柠赶忙把眼泪憋回去,然后一手攥着盒子,一手把陈一澜的手腕拉下来一点。她仰着头看着他,“你拿奥运冠军吧。”“……”“我愿望是这个,”温初柠直直地看着他,“陈一澜,你拿奥运冠军吧。”“……”他看着她,喉结滚了一下,“这不是你的生日愿望吗?”“对啊。”我的愿望是关于你。温初柠脸颊一红,“那我也再加一个,我考上淮川外国语,以后毕业当翻译,你就好好比赛,拿奥运冠军好了。”——还希望你平平安安,一路顺遂。温初柠转过头,看着外面的月亮。她会记得十七岁生日这天的夜晚。皎洁,温柔。像记得她生日的陈一澜,是独一无二的。下面的古钟敲响,凌晨零点过了。温初柠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的许了个愿望。陈一澜站在他身边,趴在栏杆上,偏头看着温初柠。她侧脸恬静瓷白,挺翘的鼻子,闭眼睛的时候长睫下叠。他就这么看着。原本模糊掉的未来,就突然清晰起来。她有理想,她有想做的事情,他也要有。他忽然也不想做平平无奇的万中其一了,他想做万中唯一。因为是她不假思索说出口的第一个愿望。温初柠睁开眼,发现陈一澜在看自己。她若无其事攥着盒子,扶着栏杆看夜景。陈一澜盯她看了一会。“温初柠。”“嗯?”“你答应我个事儿不过分吧?”“那得看什么事。”“二十六岁前不许谈恋爱。”“……”温初柠脸腾一红。陈一澜就闲闲地扶着栏杆看外面。摩天轮开始缓缓地下降。“……”“过分吗?”陈一澜转过脸看向她,眼底难得有点痞痞的笑意。“过分!”她脸通红。陈一澜笑出来,他转过身,背靠着栏杆,脸看着她,慢悠悠地问,“那你跟我说说,过分在哪儿呢?”温初柠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的大脑就像沸腾了,霹雳啪的气泡炸开,理智绷着一根弦。“嗯?”低低沉沉的一个单字节,“啪”,断了。摩天轮一停稳当,工作人员打开舱门。温初柠先跑出去,跑了两步又停下,却看到陈一澜站在后面,两手插袋,运筹帷幄似的,明晃晃地笑,惹眼,比月亮还惹眼。她的心脏剧烈地跳,一下又一下的泵出热血,在四肢窜起来。夜风拂面,吹起几缕散落的发丝,擦过脸颊,微凉的,痒痒的,却又好像放大了脸颊上的烫。她有点不稳当的呼吸着夜晚发凉的空气,却怎么都冲不散胸腔里的沸腾。那道模糊的线,好像变的很薄很薄。过分吗?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十二点半。陈一澜把人送回去。俩人分别前还没说话。温初柠单方面蹭蹭蹭跑上楼。陈一澜站在楼下开门,看着温初柠像一只猫似的,三步两步的跑回去。这姑娘,能坚定地凑在他身边,坚定地告诉他他很好。也能脸皮薄的跟什么似的,不禁逗弄,一句话就通红了脸,一路上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