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他日后发展,当着大导演的面,苏虹怕他胡闹,忙笑着打圆场:“这年纪的男孩子还真是叛逆,不过拍戏的时候,小白可是相当敬业的。”大导演倒不以为然,玩笑说:“哈哈,和我以前挺像,年轻气盛,不过他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谈笑间气氛舒缓。也就说些期待将来合作的场面话。时间在盛情中流逝。交响乐不绝,宴会攀至高.潮。又过许久,喻白再坐不住,借故洗手间离开。二楼悄静的卧房。沈暮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睡了一觉思绪清醒不少,她起身摸到开关。水晶吊灯骤亮,炫得沈暮立马眯起眼,好一会才慢慢适应亮度。她睡糊涂了,又呆半晌,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江奶奶的宴会,于是想也不想下床穿鞋。其实她还处于微醺残留的状态。双颊晕粉,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走不动道。小礼裙剪裁优质,没被压得太皱巴。沈暮抚了抚头发和裙摆,整理妥仪容后,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门一开,楼下的喧闹声便穿过深长的廊道,隐隐约约传到耳中。沈暮沿着浮雕砌栏,有一瞬置身城堡的错觉。向右转出长廊,正要走下旋转楼梯时。沈暮不经意一瞥,望见江辰遇在楼道口被人唤住交谈。他似乎是要往二楼来的。想起睡着前和他暧昧不明的那一眼,沈暮心怦地漏了拍。她下意识后退拐回长廊,慌张到靠墙站。廊外不多时便响起沉稳的脚步声,正朝这走。声音越近,沈暮气息越发错乱。她双手背到身后,局促捏着手指。矜持和胆怯,与心里的渴望期冀在纠缠斗争。沈暮做了口深呼吸,总算鼓起勇气。在那人转角前一刻,她突然出声。“等一下——”“你先别过来。”脚步声随即停止,那人果然没再继续往前走。沈暮垂眸咬住唇:“我、我想了一下,我们……”她声线轻柔好听,但有点抖,紧张的。“我们……”沈暮不自觉重复两遍,最后眼睛一闭。稳住一口气讲出。“我们见面好吗?”话落沈暮顿感解脱。她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勇敢过。人麻木着便不觉有什么,一旦被细细密密地诱导,有了欲望,就很难在装若无其事。而她现在,有点被不明不白的相处折磨。因为他们有相通的默契。说过决定权在她。所以沈暮知道,倘若她再磨蹭着不说,那他们只会一直这样下去。考虑得够久了。她想借着那一点酒劲未退的骨气,把格挡在彼此间的玻璃窗敲碎。沈暮透红着脸,埋头抿唇,等他说话。然而冗长安静后,转角外并无声响。沈暮些微犯懵,正想探出脑袋看看他还在不在,眼前出现一道白色身影。喻白不慌不忙走出来,看住她:“景澜姐。”沈暮心里猛一咯噔,惊住。“喻白?”“怎么是你啊……”望进他那双幽深的桃花眸。沈暮略一反应:“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喻白眼底的情绪难以言喻,但未深露,简单两句和她解释。沈暮听罢明白过来,讷讷点头。原来他是从对面走廊的盥洗室出来的。沈暮心情简直大起大落。刚刚都白酝酿了,勇气一朝亏空,她又落回最怂态。沈暮魂不守舍,恍惚一笑:“我不知道你也在。”喻白也扯出笑容。片刻后,他开口欲问:“景澜姐,你……”“你快回去吧。”沈暮刚巧也这时出声,怕他耽误正事,所以说:“别让人家等着。”她面容酡红,香槟礼裙如若量身打造,腰肢楚楚,露出的香肩纤腿不显一丝媚态,而是像古时候温婉恬静的大家闺秀。那是她本身的气质赋予了造型新的味道。喻白处于正常的逆反期。但在她面前,一如既往,说不出一句否定。少年的眸光深深浅浅,乖乖说好。想了想,又温朗地问:“结束后一起回家吗?”沈暮认真思考后说:“要是被拍到,曝光你家庭背景就不好了。”狗仔都是行走的挖掘机。显然喻白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和她一起而已。闻言他眸色黯了黯,却也没多言,笑着答应后便回身下楼。沈暮在原地缓冲谅解,最后吐出一口气,拖着有些虚软的腿,走回了卧房。江辰遇正在楼道和某位长辈聊着。老辈向来话难休,一讲起来就拉着他说了好半晌。江辰遇倒也不着急,眉眼始终含着得体笑意。只是目光如有感应似的,往二楼淡淡瞥了眼。而喻白恢复平时的疏冷,正双手插兜徐步下楼。两人视线短瞬相交,空气泛起点冷感。随后又像是都不在意。聊笑的聊笑,下楼的下楼。宴会持续到午夜。宾客终于散了不少,大厅渐渐稀疏。沈暮始终待在卧房,她想到自己没有随身携带手机,怕出去了找不到他。等待的时间好漫长,过程很无聊。所以沈暮坐在床边看电视。门口突然有了响动。沈暮一愣,眺眸望去,只见一人身形俊挺,自门后走进。大约是应酬太久,他神色显出丝许疲惫。但那一身矜贵气依旧遮掩不住。见他进来,沈暮忙站起来,立得端正。江辰遇见状,微怔后笑了一下。倒是不往里走了,只靠在门边问:“回么。”沈暮应声点头,立马抱上他外套,小碎步跑到他身边:“结束了吗?”或许因为睡觉头发凌乱了,她解了发带,微卷的长发披垂下来,她乖静立在欧式城堡风建筑中,赏心悦目得像是从细腻明艳的油画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