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额……”这可是年级第一啊。“只罚一个,这样不好。”路执站起来,书都不拿,走了出去。何岁岁:“?”“不愧是行走的校规。”何岁岁对徐正义说,“对自己也这么狠。”徐正义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他说不出来。临近正午,户外的空气湿热,方砚唯走出来没多久,额发就汗水打湿了一层。坐在楼梯台阶上,上升的温度倒是让他的脑子加速了运转。他在发什么疯?路执跟谁说话,从谁手里拿了小玫瑰,跟他有关系?天气炎热,他坐在台阶上,莫名有点令人烦躁的委屈。檀香的味道驱散了一缕暑气。路执站在他面前。“你出来干什么?”他问。总不能也是被老师罚出来的。“看看你有没有消气。”路执说。“我没生气。”方砚唯强调。“我以为你要不理我了。”路执垂着眸,表情微冷。他拨动了下左手腕上的佛珠,看似悲悯,又好像有点伤心。那种悲天悯人的孤冷感又来了。方砚唯怔了怔,在“我可能不是人”跟“他真的是大白莲”之间摇摆了两下,僵着脖子:“不至于。”怎么回事,他倒成了不占理的那个了。“那就好。”路执把佛珠拨了回去。头发被人轻轻地揉了一把,小幅度地传来拉扯感,带来头皮的酥麻感。方砚唯微微颤了下,把头埋得有些低。“我没有生气。”他说。“没就没吧。”路执说,“放学等我一下,我交个方案,然后你陪我去挑挑要送老师的花。”心里那种像是咬开了酸葡萄的感觉奇迹般地消失了。他悄悄碰了碰自己的头发。那里似乎还留着被路执触碰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心。他好像……并不讨厌路执碰他。--------------------路执:那我再多碰碰,到处碰碰第38章 唯一鹭屿中学的暑期补课没能持续多久,鹭屿市又迎来了一场台风。这次有了经验,方砚唯比上次冷静淡然了许多,窗外风声呼啸,他把书依次收进书包里,仔细检查抽屉。他的手碰到了两张柔软的东西。他拿出来,是两张奶糖的糖纸,是路执先前给他买的糖。明明说过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他却都不记得自己是哪节课偷吃的了。路执不在座位上,他把糖纸抓进手心,塞进了书包侧面的口袋里。收拾完他一抬头,路执正站在窗边看他,不知道打量了多久。“干什么?”他问。他把书包放到了自己左边,挡起来。“你有想吃的吗?”路执问,“我们去采购。”台风天前的物资储备,已经成了鹭屿居民的生活习惯,超市里的人很多。“执哥,你排队。”方砚唯讨厌排队,他把小推车给了路执,“我去买。”“好。”路执左手扶在小推车上,站到了队伍末端。方砚唯回想着路执上次采购的偏好,拿了几样蔬菜,又拿了蘑菇。速食不需要多买,路执的外公外婆前几天来过一次,往他们的冰箱里塞了很多饺子。路执似乎不爱吃,他倒是悄悄吃了好多个。肉馅挺鲜,他比较喜欢。他很小的时候,方嘉弥也给他包过饺子。“我们路路,一定要多吃一点。”那对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夫妻说,“从小到大都这么乖,一定能考上好大学。”路执一如既往的冷淡,接过东西,平静生疏地道了声谢。这是方砚唯很羡慕的。家人包的饺子,会有家里的味道。他边想着,边路过超市的冰柜,空落落的冰柜里,还剩一袋春卷。他有次自己弄早餐时,煎过一份不太成功的,路执吃掉了两个。他把手伸向了春卷。一只手横空截过来,截走了他的目标。“你也要吗?”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方砚唯怔怔地抬起头,总感觉面前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男人大约四十岁,身材却保持得很好,穿着一身运动服,身量挺拔,眉眼微冷,刀削般的轮廓藏着凌厉,薄薄的嘴唇勾着点笑。方砚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你先拿的。”他说,“归你了。”“抱歉啊。”男人说,“我儿子很喜欢这个。”路执推着购物车,跟着长队缓慢移动,看方砚唯像蚂蚁搬家似的来回运东西。他远远地看见方砚唯又回来了,嘴角刚要弯出点笑的意思,又看见了方砚唯背后不远处的人。“累死我了。”方砚唯把东西往购物车里一放,“每次刮台风都像末日囤货。”“再去买两个豆沙包。”路执说,“我突然想吃。”“你刚才怎么不说?”这是大佬,方砚唯敢怒不敢言,又往食品区走去。男人停在路执面前。“你们一起的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争了。”男人把春卷扔进购物车。速冻食品的袋子砸在方砚唯放进去的饼干袋子上,传出了饼干碎裂的咔嚓声。路执的目光冷了许多。“你现在跟你妈过?”男人问。路执低垂着目光:“和你有关系?”“老子坐一年牢回来,儿子都没了。”男人上前一步,“他们抢了我儿子,我不该问?”路执:“问完了?”“路执。”男人盯着他看了片刻,嗤笑了声,“你是我培养的,回来给老子当儿子。”“路建昌。”路执搭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指,拨了拨一把折叠刀,“你那腿,在里面被人打得不轻吧,你想我再给你打废一条吗?”路建昌的脸色变了变。“酒是你自己喝的,架也是你自己打的。”路执声音冷冽,“我不需要一个坐过牢的爸。”“你以为,温雅是真心待你吗?”路建昌说,“她把你接回去,不过是为了安抚那对神神叨叨的老夫妻。你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比不上路琢。”短短一年,路执长高了许多,早就脱开了少年的单薄,肩颈骨架都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路建昌说到一半,目光停在路执的手腕上,在校服口袋里看见了藏了一半的刀柄。畏惧的感觉蔓延至胸口。方砚唯捧着两个豆沙包回来时,正看见那个男人离开。男人似乎对路执畏惧到了极点,边说边往后让,直至离开。“执哥,豆沙包。”他说。购物用的小推车里,多了一袋眼熟的春卷。方砚唯:“?”这是认识?“下一位。”营业员喊道。路执把小推车里的东西往收银台上放。方砚唯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打量着旁边货架上的盒装糖果。黑色包装,紫色底纹,上面印的是纯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