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帝的妥善安排,他的离开并没有给这个王朝带来太大的动荡。大皇子在两位宰相和候温的拥戴下,登上皇位。大朝会上,顾晟跟随重臣俯首跪拜。新帝垂眸看着端肃的顾晟,微微勾唇。待到朝会结束,新帝留下两位宰相候温以及顾晟。顾晟年纪最小,资历最轻,站在几人之后。新帝将先帝谥号尊号等商议,又与候温商议如何安抚以及联络在外的官员。顾晟陪在末位,安静的听着。新帝耐心极好也很勤勉,一桩桩,一件件皆亲自过问。待到一切商议妥当,宰相告退去讲事情一一落实。候温看了眼顾晟,开口:“陛下,臣有一事回禀。”新帝抬手,示意他讲。“陛下可还记得六年前的那次围?”新帝眼眸闪了下,定定看向他。候温拱手,“那名侍寝女子后来诞下了个男童。”新帝动容,一下子想起那天顾晟风尘仆仆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立刻激动的看向顾晟。候温又道:“只是可惜,那女子命薄,早早去了。”新帝沉默了。“那孩子这些年过的可还好?”顾晟上前回禀,“那孩子自襁褓便被邻居收养,臣亲自看过,那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倒也算衣食无忧。”“那就好,”大皇子想起那夜的那个温婉少女,眸色柔和。除了宫,顾晟便去抚司把孩子带去宫里。新帝看着乖巧跪在跟前的孩子,温声道:“你过来近前说话。”孩童看了眼顾晟,见他略带鼓励的点头,方才走了过去。新帝摸着他脑袋,问他,“你叫什么?”“元哥儿,”孩童声音清脆,带着独有的天真无邪。“元哥儿啊,好名字,”他笑着回道。元哥儿粲然一笑,“阿娘也说好。”新帝眼眸闪了闪,“你还记得你阿娘?”元哥儿摇头,“爷爷和嬷嬷说的。”新帝柔和的看着他,温声交代,“把那两位接来京都,好生招呼,不得怠慢。”顾晟看了眼孩子,拱手而去。元哥儿很是不舍的看着顾晟,有心想跟,却又不敢。新帝拉住他,“很喜欢他?”元哥儿点头。“以后就让他陪着你好不好?”元哥儿仔细想了想,摇头。“为什么?”新帝惊讶。元哥儿道:“他很忙也很累,就连睡觉都没有时间。”新帝有些意外他的体贴,但也有心考教,便道:“那怎么办呢?”元哥儿笑,“我想他了,可以去找他吗?”新帝笑了,“可以。”元哥儿露出灿烂的笑,露出小小的豁牙。顾晟回去抚司,让耗子将早前整理的供状以及牵涉其中的一干资料全部销毁。耗子将供状都抬出来,正准备动手,顾晟忽的按住。“放去秘库,”他如此道。新帝当道,好些事情都不一样了,顾晟在其位,不得不谋其事。便是他有心遵照先帝旨意,也得想着手底下的一干兄弟,不能端了他们的前程。耗子将东西全都带去秘库,顾晟交代他,“放去最底下,务必不能被人发现。”“我办事,你放心,”耗子咧嘴一笑,带着东西走了。先帝崩世,举世镐素,不论百姓还是朝臣,皆是如此。袁宝儿随着主事等跪拜完毕,便去清点户籍册子。才刚做一半,就听有人传话,说有人要见她。袁宝儿出去外面,见崔敏芝正在那里与一小厮说话。崔敏芝见到她,笑了下。“你可还好?”袁宝儿点头,问他,“你呢?”“还不差,”崔敏芝笑着示意她往外去,两人转去廊下“我听说你曾绘过一张园林图,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袁宝儿想了想,“应该能。”“太好了,能不能拿给我看看?”那图本就是玩票,袁宝儿没什么所谓的点头,“晚上我找出来。”“不用,就现在,”崔敏芝拉着她往外去。“我现在当值呢,”袁宝儿挣扎。“没事,我跟你上官说了。”他带着人直奔程家。翠心正在准备年礼,见袁宝儿进来,有些惊讶。袁宝儿摆手,“还记得从前我画的那些图去哪儿了?”“我收在箱子里了。”翠心忙道。“太好了,快拿来给我看看,”崔敏芝很兴奋。袁宝儿见他如此,忍不住道:“你该不会是听崔九说了什么吧?”“我就是随手画的,你别抱太大希望。”崔敏芝笑,“无妨,我也就是抱着万一,真不如所想,那边再想法子就是。“袁宝儿示意翠心去找,引着崔敏芝去正厅喝茶。没多会儿,翠心拿了两个画轴过来。崔敏芝急急站起,将其中一个打开,其上亭台楼阁,假山小桥,竹林花海,无一不有。他笑睨了袁宝儿一眼,又打开另一幅。那一幅是主屋设计图。内里将內侍厅堂书房,以及后院等等方方面满的都照顾到了。崔敏芝留意到,她特特隔出来一个很大的地方,那里没有种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涉及。他笑着将画轴卷起来,还给翠心。“我受命修葺先帝陵寝外围,师妹可有兴趣与我一道?”袁宝儿一愣,“可我”“这个无妨,”崔敏芝道:“陛下已下明旨,全力修葺陵寝,户部主官不敢如何。”袁宝儿沉吟不语。崔敏芝道:“如今户部并没有什么事,与其在这儿闲坐,不如随我过去。”袁宝儿耸了耸肩,“既然师兄不嫌弃,我乐得从命。”崔敏芝一笑,“那就说好了,我这就跟你主官要人去。”说罢,他急匆匆走了。袁宝儿送他去门口,回转回来,就见赶过来的顾晟。袁宝儿朝他笑了下,并肩去院外的廊下。顾晟看着安静沉静的她,低声道:“陛下命我离京一趟,年时怕赶不回来。”“可是很危险?”袁宝儿有些忧心。顾晟笑了,“放心,只要我不想,就没人伤的了我。”他说这话时意气风发,眉宇间神采飞扬。袁宝儿微微的笑,想起两人曾经,“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