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可还记得当年?”皇帝柔声道。“如何能忘,”皇后羞赧的道:“那会儿不识圣颜,还以为是哪个无礼的小子。”皇帝低低一笑,“可便是那般的无礼,梓潼也还是待我温和,之后更是对我情有独钟。”“皇上,”皇后娇嗔。皇帝爽朗一笑,亲亲热热的跟皇后吃起饭来。牛氏浑浑噩噩的回去府里。这会儿顾二郎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他急急去找牛氏,想要她给自己做主。只可惜,此时的牛氏已心有余而力不足。顾二郎气的不行,甩开牛氏的手,“罢了,就知道求母亲也是无用,我去求大哥去。”“二郎,”牛氏急急起身,想说这事没准就是他大哥使得坏。然而,她才刚起来,就觉得脑后生疼。她摇晃了下,便倒在地上。珍珠玲珑慌成一团,急急去请郎中,又命人去找顾二郎和侯爷。谁想顾二郎出了门,就不见踪影,周围又没有谁瞧见。小厮只得去寻顾知溪,结果却被告知,侯爷去城外踏青去了。小厮慌了神,又去寻顾晟。然而,顾晟此时早已登上南下的商船。夜色阑珊,顾晟处理完当天最后一个事务,放走信鸽,来到甲板。船家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大人可是有事吩咐?”顾晟摆了下手,淡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船家了然,知趣的退回舱内。顾上立在穿透,遥望着一望看不见尽头的运河,心里急如火焚,面上始终冷冰冰的。不知不觉便站了许久,跟着过来的布衣卫瞧不过去,忍不住道:“大人夜里风凉,当心身体。”顾晟瞥他一眼。布衣卫赶忙垂下头,老实如鹌鹑。顾晟却没有责备他,反而顺着他的意思回去舱内。眼见舱门关紧,布衣卫悄悄松了口气,转头吩咐船家再加快些速度。船家忙不迭答应,心里却是一肚子苦水。从京都到剑南,那可是千里之遥,水路便是再快,那也要看天意。不过大人既然吩咐,他这升斗小民也只能想法子了。夜半,一只信鸽轻巧落下,布衣卫立刻将纸条取下来,来到舱室边。顾晟耳朵灵敏,听到动静便坐起来,“进来吧。”布衣卫入内,将纸条奉上。顾晟扫了眼,淡淡笑了笑。“你下去吧。”布衣卫偷眼瞧他笑容,心里诧异。不是卫所是传了什么好事过来。一晃便是三天,顾晟除了料理公务,便是在甲板上遥望。终于有天,他看到官船。“快些,靠过去,”他急声吩咐。船家忙要和伙计加速。很快,两船并齐。负责接洽的布衣卫正要上前,顾晟瞥见翠心,他立刻示意其他人后退,他上前两步。“翠心,你家娘子可在?”翠心正在捞鱼,见是顾晟,她翻了个白眼,转头走了。“大胆,”布衣卫很是尊敬顾晟,最见不得旁人怠慢。顾晟却摆了下手,吩咐船家,“准备对接。”船家有些为难,“大人,我们这里好说,可我怕那边不答应。”顾晟笑了下,没有言语。一旁的布衣卫凶神恶煞,“你搭,我看谁敢打下去。”船家见状,忙赔笑的下去准备。顾晟紧了紧护腕,跟着布衣卫来到船舷,随着船家往前探搭板。另一边,袁宝儿已经知道顾晟过来。两人坐在窗边,透过朦胧的纱帘往外张望。“他也太坏了,竟然强行并船,看我不把它掀了。”翠心气呼呼的要走。袁宝儿拉住她,“他是布衣卫,扣你个破坏公务,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娘子,”翠心气的跺脚,“你就这么放过他。”袁宝儿笑了笑,“走吧,我们下去迎迎顾大人。”“娘子,”翠心握着她手腕,整个身体撒发着抗拒。“听话,”袁宝儿微微的笑,“你家娘子还没跌份到跟别的娘子抢男人。”翠心眉头一动,收了力道,“娘子,你真的放下了?”袁宝儿眼神微黯,短短几天,就把不知何时积蓄下来的情放下是不可能的。她只是确定自己有理智在,不会做让外祖丢脸,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罢了。两人徐步下到一层。顾晟正好阔步过来。看到袁宝儿,他近乎小跑着过来。“宝儿,”他急声道。袁宝儿心底漾起涟漪,侧过脸,冷淡的道:“顾大人安好,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顾晟脚下一顿,借着余下的两步调整心情以及步态。“是,是有些事情,不知袁大人此时可否方便?”袁宝儿侧身,把她让去边上的客舱。两人入内,鼓声下意识的想关门。袁宝儿反手把舱门拍在墙壁上,对上顾晟的眼,她笑了笑。“我与顾大人事无不可对人言。”顾晟眼底微黯,顺着她的意思坐去窗边。袁宝儿顺手把窗打开,让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内里。“要不要做成这样?”眼见她事无巨细,顾晟忍不住道。袁宝儿笑了笑,坐定了道:“顾大人可要喝茶?”顾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微微点头。袁宝儿便命人送上小炉。屋里十分安静,只有小炉上的茶瓶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以及茶碾轧过茶叶的沙沙声。顾晟望着袁宝儿低垂的眉眼,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大人可要加调味,”袁宝儿打断他道。顾晟定定看她,“你知道我的口味。”袁宝儿笑了笑,“可是口味也会变,人也一样。”她拎起茶瓶,将茶汤冲好,放到顾晟面前。“顾大人,你我之间并无公事交集,大人若想说私事,我以为实在不妥,也大可不必。”她轻抬茶盏,慢慢抿了口,便放下来。黑黢黢的眼睛定定看着顾晟,不退不避,不躲不闪。一双眼睛黑的好似能够将周围的光线全部吸收其中。顾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低叹。“剑南山高路险,你主仆二人上路,实在太过危险。”“凡事莫要强出头,若见势不妙,万万不要固执己见,一切以安危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