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叶娘娘教导,怡安一定谨记”小姑娘眉宇间也还算严肃,并未表露出什么。叶思娴知她聪明,又笑道。“以后你若惦记弟弟妹妹,随时可入宫,受欺负了也一定告诉叶娘娘,这里是你的娘家,叶娘娘定会为你撑腰”“是”怡安低下头看不清神色,语气倒是恭敬地叫人挑不出错处。叶思娴又叮嘱了些别的,女儿家出嫁前都会有的教导,最后怡安面红耳赤离开。看着眼前渐行渐远的背影,叶思娴缓缓收紧拳头,温柔似水的目光褪去,只剩阴寒冰冷。“终于结束了,圆月,明天一过,就去内务府报个病,我任何人都不想见”“是”,圆月有些担心。“娘娘以后有什么打算?看公主的样子,您似乎并未说到她心里去”叶思娴冷哼一声:“有没有往心里去有什么要紧,该说不说是我的事,至于她听不听……”“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她优哉游哉往椅背上一靠,心里畅快自在。……当晚,宫里布置好一切便早早静下来,只待第二天的热闹。叶思娴带着孩子们早早入睡。赵元汲依旧在御书房忙碌到深夜,才脚步匆匆赶去储秀宫,抱着心爱的女子一夜安眠。翌日,宫里早早热闹起来。哪怕储秀宫离凤语阁尚远,也能听见宫人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皇上?”“皇上?!”叶思娴早早醒来,眼睛扑闪闪盯着夫君的下颌。“该醒了,待会儿怡安还要来告别”“嗯”赵元汲眯着眼,粗暴地把妻子又揽在怀里。“还有半个时辰,再睡会儿”帝王翻了个身,将怀中娇柔的女子搂得更紧。叶思娴:“……”也罢,皇帝都不着急她急什么?何况一切都预备妥当了,只剩个道别。按照宫里的规矩,公主要向抚育过自己的妃嫔娘娘们依次拜别。时间一般不会太长,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今天,就只是走形式。叶思娴心安理得又美滋滋睡了半个时辰。怡安被前呼后拥着进来请安的时候,帝妃刚刚睡醒梳洗完毕。“平身吧”,赵元汲淡淡一挥手。“你此番去,定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好好过日子,孝顺公婆……”赵元汲一字一句说着,认真严肃又不失父亲的慈爱。至于叶思娴,不知是不是最近身体差,虚弱得很,她需要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朕的话就这么多,接下来问问你叶母妃有什么……”赵元汲一转头,看见昏睡过去的某人,便觉有些尴尬。“咳!那个……”“想必你叶母妃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趁着时辰还早,你就早些去吧”帝王冲自己女儿摆摆手。“女儿多谢父皇教导,多些叶母妃教导,就此告别,愿父皇母妃安康”说完,一身鲜红嫁衣的公主重重磕了头,然后转身离去。而这一切,叶思娴并无从知晓。……出宫的路十分通畅。铺天盖地的红将长长的宫道装点得十分喜庆。偶有秋日暖风吹过,送来几分桂花的甜香。怡安坐在车架里,透过飘动的车帘,看见外头讽刺的红。“呵……”“真是笑话”“知道你巴不得我出嫁,可你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你终于露出马脚了是吗?直到昨天你还在装!”,怡安笑得恶毒。“怎么就一点不念着别人的好呢?”“我母妃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一身红衣的新嫁娘,眉宇间没有丝毫喜庆羞涩,反倒满脸恨意。当然,这恨意她隐藏得极好,想来……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宫门口处。一身大红的安国公嫡次子林裕,带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翘首期盼等在那里。公主车架缓缓而来。英俊潇洒的少年顺利等到自己的新娘,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返程。伴随着乐人们的吹吹打打,周围百姓们热闹围观,京城又迎来一场十里红妆的喜事。“啧啧啧,不愧是皇上的大公主,瞧瞧这气派果然与众不同”“是啊,安国公府的公子也是气度非凡,果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听说这门亲事还是素贵妃在世时定下来的,想来这位养母也是极疼爱公主的”“可不是?先帝时候的公主出嫁可比这个磕碜多了,果然世道不一样”迎亲车队缓缓行过热闹的大街,绕过大街小巷,往安国公府方向去。吹吹打打的乐曲、百姓们兴奋的讨论、孩童们跑来跑去抢多地上散落的喜糖。一切都忙忙碌碌热闹着,没有人注意路边不起眼的某个角落,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双目殷殷盯着那辆缓缓移动的花车。她眼里噙满泪水,身体微微颤抖,又哭又笑,不知是伤心还是激动。反正身边也没人注意她,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吧。不知过了多久,迎亲队伍终于消失得连尾巴也看不见。柏湘茹才依依不舍离开路旁。一路上她脚步虚浮,身体虚弱,每一步迈出去,都是残忍的道别。“安儿,你我母女一场,就此缘分也尽了”“从今往后,你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们此生都不必再相见了”摇摇晃晃间,她觉得头晕眼花,有双有力的胳膊稳稳扶助她。“喂!”“姑娘!姑娘?”宋承佑几番摇晃不醒,只得命随行的小厮将她送到医馆。自己则翻身上马急匆匆去了,他还要带领礼部的官员,主持公主的婚宴。……医馆里,柏湘茹再次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浓重的药味。她重重咳嗽几声,皱着眉起身。“请问……这里是哪里?”她紧紧护着面纱,生怕有人认出来。“姑娘别怕!”,福进笑嘻嘻端着碗药汁进来。“我们老爷常常交待,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姑娘,今儿这药钱也不要您的”“您赶紧喝了药,如果好了就最好,小的还要去抢喜钱呢?安国公府出手那么阔绰,不去可惜了”福进絮絮叨叨。柏湘茹却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没有认出自己。欢喜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