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南并不想坐以待毙。是以她不顾众人的阻挠,也帮着他们运起了泥土。众人见此,原本的疲惫感也瞬间消失,与楚知南一起更加努力地干了活儿来!不知何时,他们有人带头唱起了国歌,歌声嘹亮,夹伴着雨声响彻在整个山谷里。连楚知南都亲自上场了,他们浑身都似是充满了热血,跟那不要命似的没命挖,一遍又一遍运土。直到景如与春绣将饭做好,天际已出现了淡淡鱼白之色,雨势也随之缓缓小了下来。“挖到了,挖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吸引了整个挖路队伍。在那堆泥土之下,他们挖到了三个人!三人均被黄土掩盖,早已没了呼吸。眼睛还是睁着的,因充血而显得眼眸通红。泥土将三人的脸都抹得泥泞不堪,看不清原本的样貌,只能见其惨状。不仅是楚知南看着这一幕十分难受,他们也哽咽得难以出声。有人扶着他们,轻轻替他们掩上了眼睛,“兄弟啊,你走好啊!咱们一定会将你运回家,让你葬于故土的!”灰天,小雨,风声……整个天地之间却恍似万籁俱寂了一般,被眼前的悲伤笼罩。楚知南怔怔地看着他们将遗体擦拭干净,运回越州。天色越来越亮,雨势越来越小。春绣与景如做好的可口饭菜,此时也忽然如蜡一般,闻着无味。于他们而言,这些死亡的兄弟们啊,都是和他们情同手足的弟兄!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手足兄弟。胡乱吃了一通饭后,众人沉默不语地又开始挖起了道路来。吃完饭后,便又接着挖。这一次终是没雨了。一直挖到午后,才见道路挖通,终是能通往罗桑镇。多日下雨的天气,也因这道路一通而放晴起来。这路一通,楚知南便迫不及待地入了罗桑镇。罗桑镇上,因洪水、泥石流、山体滑坡三方危险夹击,导致面目全非,凌乱不堪。土质松软,踩上去便深陷其中,道路甚是难走。楚知南未曾见到任何人,她心里有些慌乱。师爷见此,连忙宽慰她道,“娘娘莫急,罗桑镇上四面环山,如今三面危险,也就北面暂且安全,说不定君上就在北面……”楚知南抿了抿唇,并未做声。于是一众人又往北面而去。道路艰险,能看见人时已是天色近暮。楚知南一见着人,当下便问道,“可有瞧见君上?”“君上在山坡上的!”那人道!她接着问,“可有受伤?”“君上虽未曾受伤,但他身边那个侍卫却因救人受了重伤!”他道,“我带娘娘去寻君上!”楚知南自是先应声。一路从山下往坡上趴,见了许多受了重伤之人,太医们正在给人一个一个地把着脉。见着这副模样,楚知南心里滋味难掩。不知人群中是谁说了一声,“娘娘来了,娘娘来了,君上,娘娘来了!”闻此言,人群之中立时炸开了锅。慕容承烨此回与越州知府金大人一共带有四名御医,二千士兵。大家此时都在的山坡上搭建的临时庇护所内歇息。越是走近,楚知南心里越是颤抖!直到慕容承烨听到消息从木屋里走出来,见着楚知南时,疲惫的眼里充满了诧异。“你怎么来了?”男子身上的衣衫早已脏乱不堪,那张绝色的脸上更是胡子拉碴,哪儿还见平日那张英俊的脸?“听说罗桑镇遭了难,我来瞧瞧!”楚知南道,“你、可有受伤?”“我无碍!”见着楚知南的那一刻,慕容承烨眼里的疲惫一扫而空,“让你担心了!”“下次把我带上罢!”她低敛着眉头,“虽不能替你做什么,但我总觉着安心!”“好!”男子笑笑,恍似周边的人都成了虚影,眼里只有楚知南这么一个人。路况挖通,便等于解救了他们。众人从罗桑镇连夜赶回了越州城内。这场雨似乎到这里终是终止了。晚间乌云散开,隐隐有月光透出,展现晴朗之色。慕容承烨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回到府衙后,却来不及洗梳,又与越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关起来商榷救灾事宜。不仅仅是越州,越州旁边的遂州同样受灾严重。单单解决粮食上的问题还不行,还得起房子,给这些难民们一个新家,一个新的避风港。这场雨约莫着也不会再下,太医则要先做好各方面的医疗工作,一定要杜绝感染瘟疫的麻烦。除此之外,还要统计在这场洪灾之中伤亡人数,朝廷再相应地给予补偿。如此一来,整个越州城内的上下官员几乎忙得找不着北。慕容承烨此回虽未受伤,但长生却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躺在床上,几乎奄奄一息,动弹不得。楚知南想了想,便差景如去贴身照顾他。景如倒是难得没拒绝,当下便去了长生的院子。这场天灾叫众人失了颜色,方圆百里都染上了沉寂之色,山棱破裂,树根倒拔。慕容承烨忙得找不着北,楚知南也未曾闲着,她亲自去抚恤群众,再安排民众一切食物,亲自布粥。果然,大灾过后便是连续的烈日。自那日大雨之后,便连续四五日出了大太阳。越州与遂州在防瘟疫之上做得极好,但没想到,下游有人捞河流中暴晒过后肉,导致了瘟疫的发生。好在此回太医来得众多,一见瘟疫产生,慕容承烨便立即派了太医前去解决。又三日之日,瘟疫得到控制,渐渐消灭。天晴之后,洪水渐渐退去,朝廷的赈灾粮食也到了越州。由金大人亲自散粮,民众排队领。这一次的洪灾损失了许多财产与粮食,朝廷自是不会能叫百姓寒心,慕容承烨派官员没日没夜地计算着损失,再派人来给民众建造新的房子,发放粮食补贴。北矅原本国库就不充实,经此一次,更是能亏空见底。而在这时,身为亲国的南燕,却以唐歌为元帅,替北矅捐来了大量的粮食、棉被与衣物。于如今的北矅而言,南燕此举乃是真正的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