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烨赶到时,楚知南正在齐凌城内购买些所需要的东西。她派人守在齐凌边境探萧肃的消息。萧肃自上回带着铁骑大败之后,西秦皇上勃然大怒,吩咐萧肃以罪立功,必须要将之前的失败讨回来。西秦与东临两国一直秘密合盟,本以为攻下南燕不过手到擒来,不想反而着了道,损失几万兵马。这笔账,西秦皇帝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楚知南对西秦皇帝多少有几分了解。他与东临皇合盟,东临皇拿下了北矅城池,他却反而大败,此等耻辱叫他在东临皇面前提不起面来,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几位大将军身上。越是想要成功,便越是急迫,越是急迫,则越容易露出破绽。萧肃必然会卷土重来,而楚知南也直接同唐清流请了命。关于萧肃,她来!她对于自己所执著之事,必是会用尽一切法子。她要继续逮萧肃,挑拨他在西秦皇帝心里的信任。买好了东西后,她则写信通知了张岐山,让他无论如何在年前要将青楼开往西秦去。背后的关系她来安排,他只需在楼内安排好一张秘网即可。如今战事吃紧,西秦皇帝将重心投放在了战事上,西秦京城中有南燕皇家隐藏的密探,这时候,该是他们显作用的时候了。安排好一切后,他正欲要骑马回军营,不想才从兵器铺子出来,转身便见得了陆宴安。此时他正站在大街之旁,怔怔地看着她。边疆辛苦,远不如有京城气候好,加之陆宴安从小便锦衣玉食,乍然在这齐凌受苦,面孔可见憔悴。之前在牢狱中时,他仍旧能保持那一副谦谦君子之态,可眼下发髻微乱,身形消瘦,往日如神颜的五官尽显憔悴,那清冷的眸子似是历经沧桑,眼中满是疲惫。他呆呆地看着楚知南,眼中有可疑亮光。楚知南回看了他一眼,步伐微顿。陆吟宵叛变,参与叛乱之人悉数斩杀,而其余人则发配边疆,不得召唤,永世不可回京。她着实未想到,会遇见他。因他被发配,楚苒苒与他之间的事情则不了了之。成王被永世关在牢笼,楚苒苒则被安排在了道姑院,永世不得出庵堂。这对金童玉女,如今是天各一方!跟在楚知南身后的士兵见她顿住了步伐,便顺着她的视线瞧了一眼,而后低声恭敬道,“殿下,那人一直盯着您瞧,甚是可疑,可要属下替您抓来?”“不必!”楚知南淡淡出声,而后收回眸光,“无关紧要之人,抓了作甚?”话间,她迈出步子,毫不犹豫地越过陆宴安,上了自己的白马。陆宴安在她上马那一刻,终是未能忍住,唤了她一声,“阿南”这声阿南,唤得楚知南眉头直簇。她回眸看向陆宴安。马背上的女子一袭红衣劲装,头发以白玉簪高高竖起,眉宇之间带着英气与妖娆,凤眸中则流转着漫不经心的傲慢,好似一切都不值得她放在眼中。阳光之下的女子,宛如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叫人生生不敢靠近。这样的女子,曾对他嘘寒问暖,曾百般讨得他欢心,曾将真心完完整整地摆放在他面前,曾与他、有过婚约。她差些,是他的妻子呀!可如今,二人相见,却形同陌路,她也终是成了他的触不可及。陆宴安见楚知南回头,鼓足勇气,呢喃道了一句,“可否请你、喝杯茶?”楚知南闻言,偏头瞧了他片刻,正在他思虑是否自己太过于冒昧时,她点头应了一声好。而后又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优雅得如同一道风景线。既飒又美。她将马缰交给身后的将士,“在此等我片刻!”将士应声,牵着白马便站在了一侧的街道旁。楚知南同陆宴安入了旁侧的茶楼中。一入茶馆,陆宴安便率先交代老板道,“来壶龙井!”闻言,楚知南盯着他瞧了片刻,而后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顾及形象地翘起了二郎腿。倘若是之前,陆宴安定会说她不顾及礼仪,坐无坐相,站无站相。而如今,却觉着她多了几分率直。待得陆宴安在她对面落座之后,楚知南将眸光再扫视了一眼大街,盯着自己的白马发了片刻呆,待得龙井上来之后,她道,“不知陆大人找本宫何事?”呵,原来记得她喜绿茶呢,先前怎未见他有这个心?迟来的关怀比草贱!“这些时日,我总会梦见你!”陆宴安微敛头,哑然开口,“阿南,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楚知南拿起桌上的热茶闻了一闻,勾唇笑道,“陆公子是在道歉什么?”梦见她?呵呵,莫不是梦见她宰了她?如今她算是他的杀父仇人,真难得,他竟能如此委身说话。陆宴安那清隽的脸上带了几分隐忍,他忍着不让自己眼眶中有眼泪落下。“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便觉着、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他吸了口气,“只是后来被人蒙蔽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如今你我之间身份悬殊,我知晓这些话我不该再说,但、能见到真好!”“陆宴安,你觉得你道歉有用么?”楚知南哂笑,“事情过去了我不与你多谈,往事如风,最要紧的是要走好眼下之路!”“阿南”陆宴安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坐在他对面,却已让他再触不可及之人,他有千言万语欲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终究是欲语还休,一声不语。楚知南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她抿了一口茶,而后将茶盏放在桌上,正欲要嘲讽陆宴安一句时,便见街道之上驶来一匹骏马,马上的男子一袭白衣,迎着冬日里的五彩阳光而来,似是谪仙。白衣翻飞,墨发扬动,男子面如冠玉,五官极是好看,引来无数女子回头暗叹。而后,他落在那白马前,下意识地抬头与茶楼上的楚知南四眸相对。男子妖媚的桃花眼弯起,唇角微勾,以唇瓣无声地同她打招呼。“我的小南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