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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1)

“朕之帝位,建于枯骨,长于血海,却是不该为神明所容的。”姜岁绵叫他抵着,有些怔怔的。远处传来的梵音越发轻了,她仰头望着他,两厢无言。四周过于寂静,静的仿佛让小姑娘听到了心跳声。像她的,又不像她的。雍渊帝沉默几息,却是先松开了手。罢了。他神色变了变,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好似一切都未曾变过。在他将手移开之际,他身前的小兔子倏地从袖口摸出一大叠东西来,攥在手里,然后踮起脚,像做什么坏事般凑到他耳侧低低嘀咕道:“愿望难办的话,等会我多捐些香火钱给佛祖便是了,它收了我的银子,自然是要做事的,要是还是不成...”“我就砸了这寺庙,再建一座新的,总有一方神明会庇佑圣上和哥哥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鬼神也是神嘛,大抵天上那些正经的神仙也是如此。雍渊帝罕见地怔了瞬,只觉胸口有些闷闷的疼。小姑娘没察觉到帝王的异常之处,嘀咕完,转身一把推开了宝殿大门,攥着银票跑到了殿内的僧人那儿。这门虽然看着沉的很,倒是很好推呀。正往僧人手中塞银钱的少女心道。就是眼前的住持怎么好像有点紧张似的。姜岁绵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待捐完银钱,她又规规矩矩地上了几炷香,这才对着年迈的僧人软声道了句:“叨扰师父了。”住持勉强平稳的气息一乱,行僧礼的动作也带着些微的慌乱。“施主言重,言重。”大殿里的气息莫名沉重,僧侣们低眉站在一侧,却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的。入寺不久的小沙弥懵懵懂懂的,心里虽有不解,但也照着诸位师父的动作双手合在胸前。看着姜岁绵就要往殿外走,他挠挠头上的戒疤,不由出声问了句:“女施主不求个姻缘签么?”今日日子特殊,之前来寺的女客都是求了的。小沙弥以为她忘了。“姻缘签?”小姑娘步子顿了顿。小沙弥见姜岁绵朝自己看来,错以为她是想求签的,便将不远处的签筒拿了递了过去。那筒厚重,他要两手合力抱着才行。小姑娘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诸多竹签,浅浅笑了下,拒道:“我不求姻缘,多谢小师父了。”她要留在娘亲身边的,才不求这个呢。“咔嚓——”雍渊帝抵在殿门上的手一颤,原本完好无损的朱红寺门却是直接裂了大半。小沙弥只觉自己脚下的地似乎震了震。他一时没抱稳,签筒里的竹签颤巍巍地晃了个出来,正巧落在了少女脚边。姜岁绵见状并未多想,直接弯下腰将这支平平无奇的签拾起,递还给了小沙弥,方才转身走了。求完了,也该下山了。哥哥他们还在等着她呢。回到帝王身侧的小姑娘没瞧见,在她身后,小沙弥看着那支签上所篆的签文,眼睛一点点瞪大了,“住持——”山阶蜿蜒,日光渐柔,暮色在天边慢慢晕染开来,打在沿阶而下的二人身上,竟恍惚让看客生出几分岁月安然的滋味来。金色佛像前,朱红色的殿门吱呀几声,终究是支撑不住倒了地。可惜并无僧人注意到它。寺庙后院,已算的上年迈的住持紧紧攥着手里的物什,健步如飞地走到某个禅房前,急急叩响了门:“师叔祖!”第60章 赐婚接连三声, 皆无应答,禅房的门却是被直接叩开了来。禅房内,唯余一蒲团静静摆在正央。住持愣了一瞬, 然后便转身寻起什么,小半刻钟后, 他终于在一方屋檐下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僧人站在那, 手里的佛珠串轻轻滚着, 一颗连一颗, 似有定数。他眉色霜白,眼下也依旧有着象征岁月的纹痕。一如数十年前,他的模样。“师叔祖,签王...”住持话刚开了个头,却又蓦地停住了。若非已经知晓, 闭关参佛数年的人又怎会出现在此处呢?住持敛言行了个佛礼, 只默默地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墨色竹签上篆着的并非寻常签文,甚至无关姻缘。竹骨凉润, 骨长三寸有余,却只在中心处简单地刻着由梵文所书的“签王”二字。盛云寺八十一个签筒中, 唯有一支,连寺内诸人都不知它到底在何处。自他任住持起, 便再未见过这签。许多年前,盛云寺的香火比此时鼎盛得多, 只因先帝信佛, 又有师叔祖坐镇于此, 可后来...年迈的僧人闭了闭眼, 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佛, 方才睁眼, 看向那厢正望着什么的人。师叔祖...究竟在看什么?他顺着他慈悲的目光看去,却只依稀看到了一阶隐隐约约的山梯。那是下山的路。“在看大雍的“缘”。”住持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将心里话问了出来。可...“缘?”屋檐下,僧人将竹签从他手里接过,满目皆慈悲。“累世功德,换得一念缘生。“阿弥陀佛。”*山底,在刻有姜氏徽印的马车跟前,虞氏直直地朝着阶石的方向望着,终于——“娘亲,大哥,二哥!”姜岁绵快步走下最后几阶山石,然后径直扑到了人怀里,有些心虚地软声道:“阿娘是不是等我等很久了...”现下四周都没什么人了,马车更是孤零零只余下了尚书府的。虞舒拥着她,如水般的美眸里总算掺了些笑意:“未曾很久,只是各府听闻有宫中贵人来此礼佛,封了山,怕惊扰了娘娘,这才走的急了些,便显得这儿有些空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给人在额上擦了擦,“岁岁在禅房歇息,大抵通传的人也轻易注意不到那儿,晚些也是应当的。”不过小姑娘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她后一句话上。姜岁绵眨了眨眼,困惑道:“娘娘?为何是娘娘?”宫中贵人...不是雍渊帝吗?小姑娘面上的意思过于明显,虞舒怔了怔,又看了眼四周,方才摇着头道了句:“不可能是圣上的,总不过是那几宫罢了。”姜夫人没说出口的是,她先前所猜的礼佛之人正是贤妃。如今大皇子病重不醒,正巧岁岁又久不下山,如此巧合下,贤妃倒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但看小姑娘这模样,想来应当不是。又或许两人并未碰上。说来也奇怪,若说礼佛,宫中原就设有小佛堂,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来盛云寺里。可若不是四妃,又有谁有那个仗势封山呢。至于皇座上那位...虞氏伸手去解少女耳后的面纱,似教导一般与满眼疑惑的人儿轻声言道:“当今不信佛的。”“更何况如今浚县大旱,今上政务繁多,你爹爹此刻都怕是仍在朝中与众臣议事,圣上又怎会亲临盛云寺中呢?”他亲临了,她还蹭了他的轿辇呢。姜岁绵眉睫颤了颤,脑中似乎隐隐约约地闪过什么。不过没等她将那一点点不对劲的尾巴抓住,那厢的虞舒看着自己手中的线,不禁出言问了句:“岁岁的面纱,何时系得如此之紧了?”姜南君此时正撑伞站在一侧,闻声正要看去,虞舒却已掐住丝线末尾,稍一用力,将白纱给扯断了。“南君下次不要再系这结了,如此复杂,你妹妹若想自己解开都有些难。”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再怎么折腾面纱都不会掉。可这掉了面纱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落了便落了,有时又焉知不是一件好事呢?见多识广的虞氏暗道。她将手中纱随手递到二儿子手边,又牵起怔怔出神的小姑娘,一同往马车那走,“下山一番,岁岁定是累了,我们回府。”姜卓卿默默伸出手,掀开了马车的帘面,而他身侧的小厮洗墨也机警地搬过圆杌,好让人踩上去。唯独姜南君看着面纱后的完好无损的繁结,有些愣神。他当初是这么系的吗?他还未深思,正要坐上马车的姜岁绵看着前室放着的几方木匣,出声问:“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些匣子?”她记得来时这还空空的。“傅家送来的赔礼。”知晓她不解,虞舒便特地多解释了几句:“傅家姑娘的未婚夫不知怎的在山上受了伤,被傅姑娘寻人抬了下来。这事原也与我们无关,可对方不知怎的,竟口口声声说是你哥哥打了他...”“后来事情闹大,傅府便送了这些匣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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