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又皱了皱眉头,拿起水瓶灌了好几口水,好容易是咽下去了。炸糕的油用得不好,估计是好几天没换,老油味儿特别重。“刚刚不还说爱吃吗?”曾蓉有些疑惑,但心疼闺女,又急忙去开行李箱。拿了一袋子香肠出来:“这是妈妈昨天才灌的,你尝尝。”自家做得食物用料肯定是最好的,阮锦张开嘴接受投喂,嚼了嚼眯起眼睛:“妈妈,你的厨艺真棒!”咽下去后,她又小心的提建议:“要是盐再少放一些,就更完美了。”曾蓉便疑惑起来,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金金,你…”“怎么啦,妈妈?”阮锦有些紧张的眨眨眼。“没事。”曾蓉摇摇头,然后小声嘟囔:“明明以前跟小猪似的,什么都喜欢吃,怎么现在嘴巴变这么刁?”阮锦:“…”哪有把女儿形容成小猪的妈妈!曾蓉又笑眯眯道:“不过这香肠确实多放了一点点盐,你爸爸嫌弃咸了,让我烧菜的时候放,我记得你口味重,就拿过来了,还以为你吃不出来呢!”阮锦:“…”她由衷的说:“妈,你对我可真好。”…安顿父母住了一晚之后,阮锦第二天又陪着爸爸去医院检查身体。拿到结果后,各项指标都很平稳,符合做手术的标准。阮锦松了口气,就去楼下自动贩卖机买水,手机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季严烨的号码。两个人从昨天开始就没联系,她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忐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戳:“喂?”“金金。”男人低沉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入耳畔。“嗯,怎么了?”她小声答应了一句。季严烨那边人声嘈杂,他顿了顿,才问:“有没有好好吃饭?”“嗯,我妈妈给我做得糖醋排骨,昨天晚上剩下了,早晨又热了吃。”阮锦认认真真的回答。“那就好。”季严烨说:“我父亲昨天晚上去世了,心脏骤停没抢救过来,丧仪会由我来主持,今天下午三点向媒体通报消息,你那边忙完了,就尽快过来吧。”阮锦吓了一跳:“好的好的,我把爸妈送回家就过去。”“我让老刘去接你。”季严烨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阮锦跟爸妈扯了个谎,就说是公司有事,回家后便急急忙忙下楼。老刘的车子就等在那里,径直带着她回了季宅。到了后院,丧服已经准备好,她换好之后,才又跟着老刘往前院走,一路上人声鼎沸,都是穿丧服的人在穿梭前进。这么一来,便更能看出季家子嗣众多。第一进院子是待客用的,第三进则是季家近亲聚集的地方,十多个灰袍道士正在做法事,线香味道扑鼻,颂经声响彻耳畔。季家子嗣都按照长幼尊卑的次序排列在下方,低着头站立听经,而那高台上,季严烨和几个老者站在一起,神情凝重。白色的丧服罩在黑色西装外面,被他穿着,颇有种潇洒不羁的感觉,即便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里,也是令人不自觉敬畏的存在。阮锦透过人群远远的望着他。不知怎么,她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一种自卑的感觉。这种自卑也许很早之前就存在,只是现在显现了出来。和他比起来,她似乎…太平凡了些。并不怎么配得上他。就像现在这样,男人站在显眼的高台之上,而她只是台下众多人中的一员,她可以一眼就看到他,而他却未必可以。即便平常两个人再怎么贴近,但这种距离感,还是无形中存在着。这么想着,她的心情低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自卑情绪达到顶点———前方的男人却忽然转头看了过来。像是预先知道她的位置似的,与她对视了几秒,季严烨侧侧头,看向她身边的老刘,抬手做了个手势。“阮小姐,季先生叫我带您过去。”老刘立刻领会了那手势的意思,当先在前面带路。阮锦也只好跟着他穿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下到了台子上面。好在此刻诵经声停止,院子里的人们精神都松懈了些,很快便低头小声聊起天来,自然没人再注意台上的情况。小姑娘一身都是白,又加上面颊和皮肤都很白皙,倒像个粉妆玉砌的雪团子,虽然矮矮的,但也显眼。在她刚进院子的时候,季严烨其实就已经主意到了。忙碌了一上午,只有在见到她时,他的情绪才放松了些。牵着胳膊把人拉过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阮锦只觉得肩上一沉,下意识抬头看他。男人浅色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他的身子稍稍俯下来,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说———“金金,九哥有些站不住了,你撑着我点儿。”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却愿意毫无保留的对她露出软肋。作者有话说:留言送红包呀~感谢在2021-05-12 17:00:33~2021-05-14 12: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贰贰叁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9章 交心又是明晃晃的一个大晴天, 阮锦觉得,自从她结婚以后,就总会遇到这样的天气, 天空蓝的像是油画似的, 人就在画里面游荡着, 时间和空间都不甚重要, 只剩心中那微小的情绪,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刚刚产生的那一丁点儿自卑感和距离感,很自然就消失了。季严烨的时间点似乎卡得很准, 他总是在她心情发生微妙变化时, 做出一些很有效的举动,然后又重新把她拉回他的身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便在这种拉锯战之中,一点点贴近,再贴近,但在这个过程中,她却没有产生任何不适。阮锦并不是傻的。相反, 做编剧这一行, 最重要的便是掌握人性, 这样才能创造出各式各样性格饱满的人物。虽然当下有些迷糊, 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但她过后也会仔细琢磨。她觉得季严烨是一个心思细密而沉稳的人, 他擅长润物无声的使用手段, 也擅长用一些微小的细节来把控人心。和他相比, 她终究是太嫩了些。就像一个猎人在前方撑开口袋, 在距离口袋的路上, 每隔几步都均匀的撒着亮晶晶的糖果。但她又在想,既然糖果的味道那么好,没有人能抵挡的住诱惑,那她为什么不顺从心意,捡起来吃掉呢?蹦跳的小鸟一点点吃掉糖果,在接近口袋的时候,只要抵挡住最后那一点点贪心,就可以振翅起飞。反正她是有翅膀的。所以她放任自己心动,内心升腾起一股暖意,反复品味他刚刚的那一句话———“金金,九哥有些站不住了,你撑着我点儿。”他真的真的好信任她啊。而她也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被他信任的感觉。两个人身高差距很大,她只能仰头看着他,看着男人英挺面庞上展露出的疲惫。于是她心疼了。也用气声回复:“很难受吗?”小姑娘的眼中满是关怀,季严烨看着她,眉目舒展很多。他的腿恢复不久,确实是不能长时间站立的,此刻双腿像火烤般炙痛,但他这人忍耐力又很强,根本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更多的,其实是情绪上的不爽。避世太久,他对于人性的‘恶’已经看淡了很多,却还是本能的厌恶各种算计与纷争,各种琐事处理下来,他的眉头便越皱越深。偏偏阮锦又有事不在,他心中占有欲渐起,恨不得时刻将她带在身边。这会儿终于见到人了,他的目光在她小巧的面颊上巡视片刻。这才点点头应了一声:“现在好了。”感觉双腿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就把手臂往起抬了抬。一双暖乎乎的小手却阻止了他,将他的手重新按回她的肩膀上。阮锦的身子挺直了些,神情严肃的小声责备道:“小心点儿别动,你也不怕摔了自己!”“那倒没事。”季严烨顿了顿说:“就是怕累到你。”诵经声重新响起,他没有再移开手,转回头去,只用余光打量她,小姑娘表情严肃,正在认认真真的当一个拐杖,即便他只是象征性的靠着,她的面颊也渐渐红了起来,额头有汗水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