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丘位于青石公园的中央,海拔不足二百米。此刻,白木俊站在山脚下的林间小径中,仰望着沉寂在夜色中的山体。手机上显示,瀑丘名字的得来是因此处有文人称赞“山势如瀑,苍林如海”。听起来有几分诗意。但在白木俊眼中,此处绝没有那么简单。寻常望去,的确是座普普通通的山丘。但若是在双眼中运转法力,就能看到这座山丘的真面目。夜色下光滑的岩壁上,有着无数道血迹与爪印,越往下越是密集,布满岩壁的每一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从下面爬上去。有仍未干涸的污水混杂着泥流淌下,从岩缝中淅淅沥沥的流出,逐渐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汪阴沉的小湖。简直是如同黄泉地狱一般的景象。白木俊越看,心里越是疑惑。倒不是这可怖的环境让他不适,他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这种地方,真的适合修宅吗?用风水上的说法,此地山脉直冲,而且粗恶带煞,在这上面修建住宅,犯罡煞之气,最容易滋生邪祟与鬼物。无论从哪看,都绝不适合长住。那个大名,为何执意在此修筑宅邸?白木俊思考着,动身走向那个阴气逼人的小湖。簌簌簌并没有起风,但道路两侧的树叶却不约而同的抖动起来。白木俊警觉的扭头,看向身后。树干后,不知何时站满了一道道白影,立在那里。那是许许多多的人影。身上皆身穿着白色的和服,脸上、手臂上被勒出一道道深紫色的淤青,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而在脖子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向下延伸,仿佛曾被被利器斩断。随着它们的出现,林间顿时有了阵阵低不可闻的悲鸣与哀嚎,在耳边嗡鸣作响。白木俊扫视一圈。地缚灵。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鬼物。此刻,地缚灵们的目光缓缓集中在白木俊身上,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让人不寒而栗。下一刻,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或是跳跃、或是攀爬、或是匍匐,纷纷向白木俊靠近。随着距离的接近,林间阴气也愈发浓郁,嗡鸣声造成的精神污染也愈发严重,让人头疼欲裂。短短几秒,离白木俊最近的,已经能看到那惨白的手心。要是普通人看到这番景象,或许早就吓得昏厥过去。但白木俊可不是普通人。作为一名神官,首先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碰到什么样的灵异,即使心里再慌,都要表现出从容不迫的姿态。不然会丢了自家神明的面子。白木俊向着涌来的地缚灵,不退反进。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今晚的月色不错啊。”地缚灵对白木俊的话充耳不闻,反而耳边哀嚎声越来越大。白木俊叹息的摇了摇头。既然口语不通那只能用手语来交流了。他笑着提起拳头。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地缚灵,送出一拳。砰!随着一阵飞灰扬起,哀嚎声戛然而止。所有地缚灵触电般齐齐停住了步伐,愣愣的看着白木俊。呆滞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什么情况?看见手语起了效果,白木俊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问道。“昨晚有没有几个女生来过这,大概十七八岁左右。”“如果谁知道她们的消息,最好主动交代,不然的话”白木俊顿了顿,不再言语,只是伸出拳头翻来覆去的看着。不远处的地缚灵们,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既不动,也不说话。白木俊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地缚灵作为较为弱小的灵,常年被阴气腐化,思维活动包括行为模式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外加实力不强,很多时候,都是凭着灵异的本能做事。本能的凶戾,本能的杀戮,本能的恐惧,本能的求生换句话说,它们智力普遍不高,容易上当。一个字,呆。当然,虽然白木俊知道这些地缚灵的特性,但他也不是生性歹毒之人,不会作出驱邪伤人的事。只是偶尔忽悠一下。没多久,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祭品,活着”听到这话,白木俊心中一喜。看来小鸟游佑理等人还没有遭难。只要抓紧将她们救出,说不定一切还来得及。他抓紧确认。“你是说,她们几个人都还活着?”“三个”还不待它说完,出声的那只地缚灵,脚上忽然缠上两缕黑色的发丝,如两条蜈蚣一般爬上它的小腿。发丝速度奇快无比,带着些许水渍,顺着身躯钻入口中,堵住了它的嘴。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发丝疯狂涌进。几秒钟后,那只地缚灵的形状已经肿胀成了一个球。在到达极限之后,整个灵体倏然爆开,诡异的黑发洒落一地。几乎同时,所有地缚灵脸上顿时都浮现出一抹恐惧,它们身体都虚幻了几分,向着瀑丘深深埋下头。那是一种屈服的姿态。在跪拜的地缚灵群中,白木俊转过身,顺着它们低头的方向看去。浑浊的湖泊中,一道模糊的白影从水底倏然浮现。下一刻蹿出水面,手指抠住岩壁,顺着凸起的山岩迅速向这边爬来。体型较面前这些地缚灵大出一倍,冗长的黑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泥痕,勉强能看出几分女子的特征。两只胳膊两条腿同时着地,小腹朝上,一张脸倒置,猩红的双目直视着白木俊。身上的阴气,远远超过寻常的小鬼物。看到这只地缚灵,白木俊顿时恍然大悟。他有些明白那个大名的想法了。那晚无路可退的男人,在军帐内跳动的战火旁,做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决策。既然靠人力已经无法挽回败局,那索性去投靠鬼神。他或许,是要血祭出一支灵异之师。同时孕育一只能统治它们的鬼物。正是眼前这只,这群地缚灵的鬼母。嗯也有可能是鬼父。但最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这名大名没能把这只军队搬上战场。因为霓虹历史上,并没有这么一支军队的记载。鬼母停下四肢。隔着数米的距离,臃肿的脸缓缓转向白木俊。嘶哑的声音如同漏风的风箱,嗡嗡作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