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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1 / 1)

一想到这里,侯镜箔心跳突然快起来,不安的感觉在这一刻被放大了百倍,他再也按捺不住,拨开人群冲上去,问道:“方南书呢?你师姐呢?”众人都被他这一反应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看着他。侯镜箔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反应不妥,但他却一点儿都顾不上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孟雪川。傅其凇淡淡看了他一眼,将灵药喂给体力流失过大的孟雪川,朝他道:“没事,你慢慢说,你师姐呢?”失去了灵力,两日粒米未进,能走到这里,孟雪川也全凭着一腔意志力。他死死抓住傅其凇的衣袖,嘴唇翕动,道:“二师姐……二师姐她,她被魔族捉住,扔进了墨渊里。”话说到后面那一半,少年已成了哭腔,泣不成声。“大师兄……大师兄,你快叫师父找她!你快去找她!”众弟子齐齐发出嘶声,像是吃惊不小,墨渊那等地方,掉下去岂不是只能等着死了。听说几年前宗门有一个金丹期的弟子寻什么去了墨渊,他化神期的师父下去寻他,只找回了一具残躯体。墨渊底下的妖兽已经将他啃得连尸骨都不全了。何况掉下去的方南书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听到孟雪川的这话,侯镜箔耳边所有的声音像是被屏蔽了一样,只能听见脑子嗡嗡嗡地响。他当即要转身离开宗门,可就在他迈出第二步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蹲身扶着孟雪川的傅其凇。现如今,整个九渊剑宗,有化神期修为的,就只有一个傅其凇了。傅其凇的目光也恰好在半空与他相撞。两人就算不语,在这一刻也大抵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这时候,一个小弟子急急忙忙冲过来,冲将到众人面前,气喘吁吁停下,一下子夺得了众人的注意,打破了傅其凇跟侯镜箔的僵局。小弟子喘着气禀告道:“大师兄,不好了!外面魔族的人已经开始攻打我们的山门了!”众弟子瞬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左看看,右看看,交头接耳道:“掌门和师父都不在,这可要怎么办?”“对呀,我们护宗大阵可是要化神期修士才能推动的。”“这有什么担心的,傅师兄不正好是化神期的修为吗?”他们又将目光移到傅其凇的身上。孟雪川说完那句话,已经昏了过去。侯镜箔也在看着他。众人的目光像是无形的压力压在了傅其凇的身上,让刚刚长成,开始独担大局的傅其凇的动作都凝滞了。只是一瞬间,他将孟雪川交给了一旁的弟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日惯常带着笑的温和青年此刻神色沉重扫过一众弟子,他们都紧张地看着他,众弟子都在等他下一个决定。宗门离不开他,师妹也等着他救命。也不是没想过给师父和在墨渊的其他道君们传信救师妹,但这些天传出去的灵信都宛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半点回信。现今的九渊弟子逾万人,每个都曾叫过他师兄。临走前师父说过将九渊上万弟子托付给他,绝非儿戏。他是走不开的。意识到这个艰难的事实,他看向众弟子,道:“诸位放心,其凇领师命守卫九渊安危,今日便不会踏出九渊一步,至于方师妹那边……我会给道君们传灵信,让道君们救她。”说完这一番话,傅其凇像是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侯镜箔看了他一眼,目光静静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忽而笑了一声。众人正静着,只有外面暴雨的声音哗啦啦作响,他这声笑突兀地响起,惯来温润如玉的人露出那样阴恻恻的笑容,让素日与他亲近的赵潜渊都忍不住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赵潜渊小声叫他:“大师兄……”可侯镜箔没有理睬他,只是收敛了笑容,冷冷向傅其凇道了一句:“开宗门大阵,放我出去。”第144章 五洲魔气侯镜箔从围攻九渊剑宗的魔族中杀出重围, 就御剑往中洲去了。一路上的雨格外大,他似是对这雨水没有半点感觉,并没有用灵力覆盖在身上。属于魔族的血混着雨水而下, 在洁白的衣衫上留下斑斑血痕。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墨渊前。可终究还是耽误了两天, 他心里也极清楚,一个筑基期的女修, 两天的功夫,能在魔渊底下发生些什么。刚到墨渊前的时候,他收起剑,明明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遍, 他也对这熟悉无比, 可这一刻,他脚下一个趔趄,竟硬生生地摔了出去。摔出去之前他御剑的速度很快, 这一下便摔得很重很远,本来混着血迹的道袍又沾上了泥污, 剑也哐当一声摔了出去。雨水流过男子清隽的眉眼, 让他一双眼睛显得格外黑润, 但这样的眼睛却死气沉沉。他骨节分明而纤长如玉的一双手陷在了泥里, 冷白的手背上青筋崩出。侯镜箔面无表情盯了不远处陪了他许久的本命灵剑一会儿, 才爬起来, 将灵剑捡了起来。他只身一人下了墨渊。越是往下, 墨渊底下的魔气就越是浓郁, 底下是黑黢黢的一片,没有一点儿光线。白衣道君握着本命灵剑, 开始从入了墨渊的地方, 开始寻找底下关于方南书的踪迹。他一点儿都不畏惧魔气, 也更不担心魔气会影响他的灵脉。在墨渊底下,他反而更加冷静,在心中思索着阿姐可能会在的地方,一点点地寻找踪迹,连年代久远的修士尸骸他都要停下察看一番。他就这样机械地寻找着,将魔渊底下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一点儿也不遗漏,从白天找到晚上,又找到第二天天亮。雨没停下,太阳也没有出来。侯镜箔就这样顶着瓢泼大雨寻找。他往日素来最爱洁净,可如今身上脏污一片,也丝毫不理睬。墨渊底下并非是完全安全的,他还在底下遇到了几个高阶妖兽。侯镜箔杀了那些妖兽,将其开膛破肚,他面无表情地用手在妖兽肚子中翻找,手上血淋淋的一片,又被雨水冲掉。明明灵力已经要枯竭了,可他身体里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将那几只妖兽开膛破肚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开始不再一味在渊底漫无目的地寻找。他提着剑,开始捕杀妖兽,用剑划开它们的肚子,在肚子中翻找着什么。锋利的剑尖划下,便能听到“噗”的一声,殷红的血液从刀口中迸出,被雨水冲刷,流了一地。一时间,四处都弥漫着血腥气。侯镜箔不断做着这一切,便没有注意到,原来雪亮的剑尖上已经染上了黑气。半天之内,上百头妖兽死在他的剑下。又是一头妖兽死后,雨水冲刷过它的伤口,白衣道君目光森然收剑,他余光一瞥,却在妖兽尸体身边看到了旁的一件东西。看清了那东西后,将近两天面上麻木的青年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从手中滑落,整个人也“砰”的一声跪在了泥底,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膝行着往那个东西爬去。他面上似哭非哭,终于爬到那里,手指颤巍巍够着了那东西。那是一只绣鞋,一只青色的绣鞋,上面绣着并蒂莲和两片小小的深绿荷叶。鞋身上的布料是五洲的散修最喜欢的灵棉布,价格低廉,上面的绣纹却格格不入。绣纹上的线波光粼粼,一看便是一般的散修用不起的上好绣线。从绣纹上也能看出来,绣这鞋子的修士绣功非凡,并蒂莲栩栩如生。只是绣鞋被雨水泡了几天,还沾上了冲刷不掉的血迹。没有谁比侯镜箔更清楚那绣鞋的来历。在南洲的时候,阿姐家中的人并不重视她,也未曾教她修炼,她平素无事,便常常待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小院子里绣东西。有一次他在外面听说绣娘最喜欢的便是珍贵的绣线,便想方设法弄来了些当时最流行的绣线。果然阿姐见了,欣喜不已,可是又担心起这绣线的来历,直到他想法子搪塞了过去。她却先用那绣线给他做了件外裳。他知道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点儿线,阿姐就用那点线,给自己的鞋上绣了一对并蒂莲。侯镜箔站了起来,用剑挑开边上那只妖兽的肚子,从它的胃中翻找到了人的尸体残骸。侯镜箔将那只被雨水冲刷了几天的绣鞋紧紧拥在怀里,终于哭了出来。泪水大滴大滴从他的眼角滑过,混着雨水淌下去,跟地上的血迹混在一起。他一直以为,像阿姐那么好的人,她合该被天道眷顾,合该幸福生活一辈子。前半生都只是她人生中小小的波折,她的后半辈子,应该像她在师门里的一样,有疼爱她的师父,有宠爱她的师兄师弟师妹。她修无情剑道无法入门的时候,侯镜箔还想过,兴许是天道也不远让她忍受无情剑道的孤寂,可能往后她再尝试一番,便会放弃无情剑道,反而在逍遥剑道上有所突破。日后的某一日,兴许她还会遇到真正待她好的良人……而不是他这样满心私利、无情无义之人。可惜,天道并没有给她他所以为的眷顾,反而让她凄惨死在了这无人的雨夜中。阿姐最怕打雷,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临死的时候,遇见了那妖兽,该有多害怕。兽牙咬住她的脖颈,兽爪按住她,她灵力竭尽,毫无反击之力的时候,该有多疼。知道没有人来救她的时候,她又有多绝望……那时候他在哪里呢?他待在安全的宗门中,在檐下悠闲看雨,还哄着旁的女子,对此一无所知。明知道局势那么危险,明知道她跟着修为只有金丹期的孟雪川单独前往中洲,为什么当时没有悄悄跟上去呢?纵使傅其凇知道了,在那样的局势下,也定然不会阻拦他。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攫住了侯镜箔,他抱住绣鞋,往前爬了两步,靠那个妖兽近了些,不停地哭喊着“阿姐……阿姐”。他倒在雨中,无助得像个孩子,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众人皆说天道有善恶因果,它就是天上的一双眼睛,会时时刻刻盯着人们的所作所为,给予因果报应。但侯镜箔自出生起,便从来都没能得到天道的一点儿善意。他自认为是自己做了许多坏事,他得到这样的下场,都是活该。可是阿姐又犯了什么错呢?他不该信这些的,他应该从始至终都坏下去,天道不公,便反了它!一想到这里,侯镜箔体内一直隐藏的那股力量,如蛰伏的恶龙般从他的体内苏醒,让他一瞬间感到经脉中滚烫无比。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流入他的体内,让他的经脉逐渐饱涨起来。但还不够,气海像是一个无底洞,飞速摄取着周围的魔气,地底尘封已久的封印终于开始颤动起来。-自从崔辛夷离开那一日起,封印魔族的大阵不但没有变好,反而隐隐有些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样子。本来还能偷些闲的映山道君也抽不出身了,他也跟着五洲的道君一起,在抵御大阵的崩坏,根本无暇偷闲,连补充灵力的时间都没有,众位道君也只有服下些灵药。众人都隐隐意识到什么了,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了。映山道君那个信誓旦旦说是会给解决这次危机的弟子,恐怕不会再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魔气四溢的大阵里的魔气陡然一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在逐渐减少。灵力再一次竭尽的常毓道君脸上一喜,她忍不住朝映山道君道:“难不成是你的弟子辛夷真的解决了?”众道君闻言,也停了手上的动作,向映山道君看去。清俊的男子脸上的神情却意外地凝重了起来,他目光沉沉望着已经停了动静的大阵。正在这个时候,大阵如地震中将倾的房屋,摇摇欲坠,轰然发生变化,像是要彻底破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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