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相白坐在原地,勾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问:“不知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妥,需要纪掌门让我慎言?”
纪冷冰凉如水一样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心里明白。
虽然他们三个人没有明确
说过,但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夏一依隐瞒了自己重生的事情。
一方面是不对她造成第二次伤害,另一方面也是逃避自己那一段丑陋和悔恨的记忆。
墨相白道:“放心,我给姑娘的,定然是姑娘不知道、没见过的东西。”
不知道、没见过,这是说给纪冷听得。那就是和前世无关的意思了。
墨相白这么一说都是引起了夏一依的好奇,问:“八殿下到底准备了什么?首先声明,太贵重了我是不会收的。”要是真的收了什么无价之宝,回去了说不定会被青羽祖师责怪的。
墨相白:“一块玉佩而已,不值钱。”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品相极佳的羊脂玉佩放到了桌上,那玉佩玉质晶莹毫无杂质,雕刻着两个字“十里”。
夏一依好奇地拿过那块玉佩,把玩了一下,问道:“这个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墨相白:“都城外一百里,有一座民风淳朴的小城,名为‘十里’。这是十里城城主的玉佩,我把这玉佩送给姑娘,姑娘就是十里城的城主。以后这城中所有的良田土地,以及税收等收入,都属于姑娘。”
墨相白心中默默地想:也许,这就是我当初给你承诺的“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唯一能够实现的方式了。
而听不到墨相白心声的夏一依吓得差点没把这玉佩直接扔到地上。
一座城!
她最近收了不少礼物,也都是很名贵的东西,用“价值连城”这个成语来形容的不在少数。
但是这一切和真的收到一座城池却是两个概念!!!
夏一依想把玉佩塞还给墨相白:“这……这……太贵重了!”
墨相白一笑:“其实这一块玉佩姑娘收不收也都差不多,在朝廷的记录中,城主已经更名成了姑娘的名字。”
夏一依手一僵。
这种强买强卖的情节为什么有点熟悉?
趁着他一愣神,墨相白笑着把玉佩推进她的手里:“所以不管收不收都一样,那姑娘还是收下吧。如果姑娘实在是不在乎这份俗世钱财,可以免了城里的税收,城中的百姓一定会记姑娘的恩。”
“亦或者,如果有一天,姑娘厌倦了修仙练剑打打杀杀的生活,离开苍羽门,也能有一处地方带着家人悠闲地活过下半辈子。”
有没有被打动是另一说,夏一依闻言第一反应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纪冷。
纪冷原本就没有温度的眼睛里,她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冰渣子了。
“哎呀,这么多人?”一个悠闲松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刚才八殿下说谁要离开苍羽门?当着苍羽门掌门的面挖苍羽门的墙角啊,八殿下,勇气可嘉啊!”
夏一依兴高采烈地转头:“师兄!”
这种尴尬的时候就是需要来个人来打破僵局!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预感今天自己的财运特别旺,也不知道柳云舒又给自己带了什么灵丹妙药。
柳云舒应了一声,一身清雅又风流的青衣,摇着扇子晃晃悠悠就进来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柳云舒的双手。
除了永恒的折扇,空空如也。
夏一依嘴角抽搐:“师兄你来看望受伤的人,难道就不知道带点东西吗?”
柳云舒大大咧咧地坐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夏一依奇怪地道:“需要带什么?鸡蛋和水果?你要吃就让厨房送啊。”
夏一依简直忍无可忍,那声音简直就是从牙缝里面漏出来的:“……比如,说带点药。”就和其他的正常人一样。
柳云舒翻了个白眼,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到了极点的问题:“你堂堂一个学医的,难道没有随身携带伤药?你既然有了,我还带那玩意干什么,又不是傻子。”
夏一依:“呃……”
哎呀,竟然说的还挺有道理。
但是——
傻子一号纪冷:“……”
傻子二号墨相白:“……”
这时,迟钝如同柳云舒也发现桌上现在一共摆了三瓶药。想想就知道这些分别来自于谁……
饶是柳云舒这样厚脸皮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咳,原来你们都带了……这样好像显得我有点小气……不然这样,那就免费奉送医仙亲自给你上药!”合起折扇就要给夏一依上药。
夏一依面无表情:“不必了,我‘堂堂’一个学医的,自己能行。”
柳云舒热情地把她推到椅子上坐好:“那怎么好意思!来来来,放着我来!让你见识一下你师兄神乎其技的上药手法,保证就和风吹上一样,没有半点痛感!”
说着他回头拿药,却犯了难:“不过,用那一瓶呢?”
夏一依随口道:“就已经打开的那一瓶……”那是她自己配的药,她最信得过。而且不说别的,就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今天也应该用它!
柳云舒打断她,笃定道:“嘘,我自有判断。”
说着,拿起最左边的那个琉璃瓶子,打开瓶塞,用手轻轻在瓶口煽动,闻了一下,赞叹道:“哦,这瓶可了不起了!汇合了三十八种名贵草药,一看就是皇家御用药品。八殿下,不错,真大方。”
墨相白:“代太医院的太医谢过医仙谬赞了。”心中也不禁感叹,这柳云舒真是名不虚传,只是简单地闻了一下,竟然猜的分毫不差。难怪夏一依这么崇拜他。
然后,柳云舒拿起第二个白色的瓶子。
这次他连打开都没有打开,就看向纪冷。
夏一依和墨相白都是同时一愣,这也太神了吧,打开都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谁拿来的?
随后,就听柳云舒委屈道:“六师兄你也太过分了!这可是去年你过生辰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这一颗药哪怕是伤筋动骨也能马上就好!这么点小伤也要用到这种东西?!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夏一依:“……”
墨相白:“……”
好吧,原来是就是他送的,难怪一眼就看出来了。差点就把他想得太神了。
纪冷很坦然:“我用不上。”
柳云舒点点头:“这话说的也是,能让我六师兄受伤的人估计还没生出来。”
吹了一波纪冷,柳云舒终于拿起了第三个黑瓶子。
夏一依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恍惚中有种几岁的时候被教书先生抽背课文的紧张感。
柳教书先生评价道:“粗糙,极其粗糙。追求药效的时候没有考虑患者感官,我就不说别的,师妹你自己闻闻这个味道,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受伤就已经够可怜了,身上还要飘这种苦味你乐意吗?”
夏一依不服了:“药效自然是最关键的,有味道又怎么样?”
墨相白跟着点头,他对夏一依的医术很清楚,上一世用得都是最最低劣简单的材料,都能把他从那么严重的伤拯救下来,还不算是神医?
柳·真神医·云舒歪了歪头,道:“是吗?那如果一个人在躲避敌人的过程中受了伤,使用了你这伤药。结果敌人立刻就寻找味道找来了,你说这人倒不倒霉?冤不冤?送了命找你说理吗?”
“……”夏一依一时间竟完全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语言来回击他。
墨相白心服口服:“柳医仙果然经验老到。”
柳云舒神采飞扬:“那是自然的。行了,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师妹,我们来上药吧。”
夏一依麻木地伸出手,反正也说不赢,已经不想和柳云舒争辩了,不过还是提了一句:“我现在又没有躲避敌人,就用自己做的那一瓶就行了。另外两瓶治疗这种伤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柳云舒接过她的手,点点头:“我也怎么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在你身上是浪费了。”
夏一依立刻愤怒地把手抽了回去。柳云舒这个人是在太讨厌了!!!
柳云舒马上又把她的手抢回自己手心:“师妹消气消气,我说的是用在你手上这伤上面太浪费。我们做医者的,就是要对伤不对人!师妹你应该懂的~”
说着,还安抚地用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
夏一依就像一只被抚到了脖子的小猫咪一样安静了下来,一切的张牙舞爪都被收起……
柳云舒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细心认真地给她上药。
柳云舒果然没有说大话,上药的时候夏一依一点都不觉得疼,真的就如同一阵风轻轻吹过。
如沐春风的那种风。
夏一依抱着学习的心态观察着柳云舒的手法,她看着柳云舒修长灵活的手指,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他的手挺冰的,但是手指落在手背上却热乎乎的,真奇怪。
似乎不管从哪一本医书,哪一种医理,都解释不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边,两人一个上药,一个“学习”,都是专注到了极点。
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观的两位越来越皱起的眉头……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摸爬滚打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室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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