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怔，闻言丢开手中正在滴血的鞭子，迈开腿一步步向她走来。沈浪讨厌血腥味。她掩鼻后撤，蹙眉道：“别过来，味儿冲。”李望鱼深深凝视着她，一顿，站立在原地，只是眼底掠出几分深意：“你一直待在此处？”“没有，出去了，”沈浪面上毫无异常，歪了歪脑袋，又得意地挑挑眉，“那老头想撵我走，在门口骂了半晌，我倒是好意思听，他好意思骂么！实在忍不住，我出去给他扬了一鼻子灰。”“就这样？”李望鱼没有靠近她，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换衣裳了？”沈浪眸光幽幽，“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李望鱼觑她一眼，似笑非笑，轻轻抿了一口茶。这凭这灭人满门后悠哉悠哉的气度，沈浪就该给他鼓鼓掌。她抱着软枕往后一靠，冷笑道：“不想说不说就是了，给我整这通阴阳怪气的，你不说，我回去便禀告师尊，让师尊亲自来问你。”这告状的小性子倒是与往常并无不同，看样子是真的迫切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难道是他判断失误了？李望鱼不禁皱起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方才去西市买纸鸢，路过一家屠户，衣裳染了血，便换了件新的。”这样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有了解释。但如果他认为她蠢到连兽血和人血也分不清，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沈浪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那…纸鸢呢？”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还有几根竹子。“该用的东西都备好了，我们自己做，总比别人做的好些。”沈浪看着破了几个窟窿的纸，沉默了：“……”就问这比到底哪来的自信？还有——踏马的这个理由有任何说服力吗？鬼鬼祟祟下山，又在下山后抛下她一个人出去，就是为了一个纸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把她当场劈成傻逼她也不能信啊！可李望鱼似乎觉得这个理由精妙绝伦，兴致一起竟然拉着她一起像小孩儿似的扎纸鸢。沈浪：“…”妈的，她到底为什么要跟他下山，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在两人「精准配合」下，一只磕碜吧啦的纸鸢终于勉强成型。李望鱼道：“出去玩会吗？兖州这个时节，正适合放纸鸢。”沈浪看了眼自己被戳出五六个针眼的手指，笑得脸都要扭曲了。狗比说话都不打草稿了现在，以为她不知道兖州放纸鸢是在三月？现在都快入冬了踏马的。明知道对方是在睁眼说瞎话自己却没办法反驳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她不得不跟着李望鱼出去，放那个惨白的诡异的纸鸢。纸鸢缓缓升上了天空。李望鱼盯着在空中猎猎翻飞的素白纸鸢，忽的轻笑一声，对身旁的沈浪道：“很美，对吧？”沈浪没有作声。毕竟这种没有丝毫色彩点缀的纸鸢孤零零飘在空中的样子实在诡异，任谁也没法昧着良心说好看。李望鱼报完仇，不该高兴了么？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