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长官!!!”
太宰治被喊得脑子一嗡,本能地开始拍拍耳朵试验自己是否还有听觉,同时思考为什么一个人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他可从不知道森先生在治疗室里放了一个危险的人形听力炸/弹,而他就是倒霉的踩中炸/弹的人,很有可能还是唯一一个踩中炸/弹的人。
这个想法令太宰治抬高落进治疗室范围内的脚,然后向后转——
“等等!!太宰长官!!!我我我——请您稍等一下!您要找首领吗?我想他很快、很快就会回来的!!”看到太宰治迟疑地扭头看自己后,源雅文用最快的速度从病床上爬起来,并整理好被自己睡得产生几捋褶皱的床单,再挺直胸膛,向他的长官报告,“您是有伤口需要森首领处理吗?请您先躺在这里休息!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森首领的——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床单没有沾上我的机油与味道,我想它应该还算干净……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
“……”太宰治的目光从源雅文的脸,慢吞吞挪动到病床上,然后又看向源雅文。
源雅文不由得把腰板挺得更直——他感觉到自己的中心处理器在颤抖,这份颤抖很快沿着浑身的线路传递到每一粒微小的零件上,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共振了,如果再被长官用这样压迫的眼神注视的话,他也许会因为颤动而当场散成一地报废的碎片。
这样可不行,考虑到想把碎掉的他重新拼回去,可能会给本就繁忙的森首领添更多的麻烦,源雅文只得努力的、再努力的,往太宰治看不到的角落挪了半步,又挪了半步。
太宰治却完全没有体谅人的美德,他持续的给快抖成一个筛子的源雅文增添压力:“你在害怕我?”
“不!绝对不!我怎么可能会害怕我的长官!这是、这是对您的尊敬!你是我最最最有威严的一任长官!”源雅文急迫的向太宰治宣誓,又在对方挑高的眉头里稍稍压低了声音,“……我十分尊敬您,长官,但我注意到您好像不愿意与我交谈,当然这不是指责!一个失败品也没有资格获得长官的青睐!能够跟随长官已经是我能够获得的最大的奖励!呃,我想说的是……”
不情不愿的,源雅文低下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想说,如果您因为我待在这里而不愿意接受治疗的话,我可以离开。”
是的,他的处理器能够很轻松地辨认出他的长官在对待他跟对待其他人时不同的态度,也能计算出这种不同态度的原因——尽管这个原因令他万分沮丧,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沮丧能够影响到长官的健康——或许、也许、大概、可能?太宰长官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喜欢他,或者说,太宰长官讨厌他。
这个结论如同晴天霹雳,一瞬间便击碎了源雅文的所有核心硬盘,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找一个干净的、不那么显眼、也不占地方的盒子,把自己装进去,等待他跟盒子一起被拖到回收站里进行报废处理。
“……天啊,我、我现在就走……”源雅文抹了一把光学镜头边上的清洁液,“这样也不用麻烦首领帮我修理这个了。”
“修理什么?”
“我的光学镜头,等同于人类的眼睛,长官。”源雅文有义务回答长官的任何问题。
“哦,”太宰治看上去对这个问题没有多少兴趣,他仍然站在门口,不过似乎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你的眼睛坏了?”
源雅文老实地点头:“我想是的,它们最近总是漏清洗液,影响物体在我的处理器上精确成像。”
“你会看不清东西?”
“在漏油的时候会,大多数时间不影响。”
“那应该不影响你接下来的工作。”
“呃,我想是的?但是长官,我接下来的工作是指……”
源雅文屏住呼吸,这是一个拟人度很高的动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总之,在太宰长官重新进入治疗室后,他就开始产生了窒息的感觉。他立在原地,像个根电线杆,紧张地看着长官平静地从他身前路过,然后坐在了病床上。
病!床!上!那是他刚刚整理干净的病床!长官竟然没有嫌弃!而是跟他使用了同一张病床!这简直、这简直——源雅文的机体温度又开始升高了!飙升!温度正在飙升!不想点办法的话!他可能会被自己烧坏!
“是、是要我帮您找到森首领吗?”源雅文结结巴巴地询问,他希望自己的问题在长官看来不要太傻,没有长官会希望自己的部下是个傻子。
“不,不用,”太宰治解开衬衣袖口的纽扣,将袖子稍稍往上扯,露出绑满绷带的胳膊,“一些小伤而已,应该很容易处理……喂,你应该知道怎么给人类处理伤口吧?要是把我的胳膊弄断的话,我会直接把你扔进焚烧炉里。”
太宰长官最后那句危险的威胁没有被源雅文记录在案,因为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处理器好像已经因为高温而被烧毁了。
“……您是要我帮您处理伤口吗?”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