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脱掉自己的衬衣让她去看自己肩上的纹身。歪歪扭扭的luo。这个纹身还是被洛萸强拉着去的,那会他们正在热恋期间。网上正好流行在彼此身上纹上对方的名字。同样的地方,洛萸也纹了一个zhou。是周向然写的,他的字迹比洛萸的要好看的多。相比之下,他身上的那个仿佛失败品。“阿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靠你、靠你家去争些什么来,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他确实讨厌过她,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讨厌了。却也真真切切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这些话,洛萸大抵是不信的。他再了解不过她的性子,她不会再回头的。--那天晚上,周向然是在洛萸家睡的,洛萸则去外面的酒店开了间房。他醉成这样,大晚上的在外面晃荡也不安全。那张脸太容易招祸了。纸条就贴在他脑门上,让他睡醒了就滚蛋。下午的时候,开始下雨。许嘉凉和洛萸感叹起这场雨下的太过突然。洛萸无所事事的喝着咖啡,点头表示赞同。这场雨从城东下到了城西。宁老爷子听说自己那个外孙要来,一早就摆好了棋局,等着他来破。周攸宁今天心里似装着事,往日半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棋局,今天硬生生的拖了一个半小时。宁老爷子将黑子捡进棋盒里,问他:“有烦心事?”周攸宁摇头,笑了笑:“烦心事倒也算不上。”外面起了冷风,夏侨推着轮椅往里屋走。提起前些日子有人找上门来,没明说,但也算是司马昭之心了。宁老爷子问周攸宁的态度:“你什么想法?”周攸宁把外套脱了,一旁的帮佣上前接过。他道了声谢:“我没什么想法。”不算意外的回答。老爷子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当真就没有成家的打算?”周攸宁没接话,扭头去看窗外的雨,雨势明显有加大的趋势。听说这场雨是大范围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带伞。意识到自己的担忧,他有片刻的恍惚。于是收回视线。最后还是摇头笑笑:“顺其自然吧。”老爷子也笑:“外公不逼你。”那场雨下的急,但也没有持续多久。上午清闲的要命,事全集中在下午。洛萸结束了两台手术回家,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胳膊了。厨房阿姨每到饭点前就会过来做饭,她开了门进去,把鞋子换了。闻到厨房传出的香味,肚子更饿。人往里走,准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垫垫肚子的。结果看到了穿着围裙,在厨房煲汤的周向然。-----信佛的不是周攸宁,而是周攸宁的母亲。周攸宁和她的接触其实不多,他自幼在法国长大,如同无根的浮萍,最终长成杂草。他的过往算不上干净,他母亲是知道的。或许也是有过悔意的吧。因为自己的恨,而让自己的儿子独自走上一条无人引导的歪路。他确实走过很长时间的歪路,哪怕中途又摸索的走回正道,但这并不能抹去他的那段过往。他虽然不信佛,但也不得不否认,这里确实是能让他浮躁的心沉下来的地方。周攸宁燃了香,鞠躬三次,然后将香插进香炉之中。他和洛萸在一起,总归在世俗上是落人口舌的。洛萸可以做到不懂事,但他不能。可有些事,好像已经超过了世俗。他没办法再强迫自己去忽视。洛萸大概是不知道的,他在禅室跪了一天一夜,只为说服自己。与世俗抗衡。第三十二章他有过一段时间的离经叛道, 是在母亲去世后,才开始活的循规蹈矩。走出的任何一步,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若是往常, 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所动摇。毕竟太荒唐了,和自己侄子的未婚妻在一起。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适的。那些天一直在下雨,周攸宁去了趟他母亲的墓地。黑色的墓碑上写着她的出生年月和去世时间。附近种满了桂花树,是周攸宁种的, 因为她最喜欢的就是桂花。她生前写过的散文里还说过, 她死后要变成桂花树上的桂花。很离奇的想法。周攸宁收了伞,放在一旁, 然后蹲下身,把墓碑四周长出的野草拔掉。这块墓地是她生前就买下的, 她应该早就知晓自己会早早离世。大抵不出那个意外,她也会自寻短见吧。周攸宁不知道自己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她发生了什么, 足以让她心灰意冷至此。但应该是无法忍受的事情。野草拔完了, 周攸宁在一旁坐下。也不顾上面有雨水。“如您所愿,当了老师。”他笑了笑, “不过纹身范围太大了,没办法全部洗掉。”他当教授是他母亲的心愿, 她一直都希望周攸宁活的干干净净。第一次看到周攸宁后背的纹身时,她发了很大的火,在家里砸东西,还把他的那些画也全给砸了。“你就在法国给我学了这些鬼东西?”那会他是怎么回应的?他好像没回应, 甚至都没睡醒, 神情懒散的看着她砸。甚至还贴心的把卧室门打开, 问她要不要进去砸。后来她就哭了,说是她的错,她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周攸宁笑了一下:“我在这里长大,怎么会陌生呢。要说陌生,中国不是更陌生?”她没再说话,开了门离开。听说她在第二天就回国了。周攸宁把被她撕掉的画全烧了,看着那些燃烧的火焰以及残余的灰烬,他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企图将这荒诞的一幕记录下来。结果那张照片在某个摄影展上获了奖。艺术可真够荒诞的。雨早就停了,周攸宁额发微湿,他随意的往脑后抓了抓。他的眉眼此时带着几分温和笑意,仿佛是在和谁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聊着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您大抵是不喜欢的。她太闹腾了。”他母亲心中合格的儿媳妇标准,最重要的就是贤惠和文静。她一样也不沾边。“可是儿子很喜欢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提及到这个人时,他的唇边有着宠溺笑意。他和她说了很多话,撑伞离开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