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冯亮支吾了片刻，还是重新闭上了嘴，陷入了沉默。而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场景，在冯亮进家门的短短时间里，已经出现了不下五次。而最让他觉得痛苦的是……他从没想过！是的，他竟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代理权丢了，后面该怎么办？他这一路上想的都是什么？是要提前回家，是该怎么面对自己父亲的责问！然而这一刻，他还是被问住了。“是还没来得及考虑吗？”冯天明轻轻地笑着，像是已经将冯亮看了个通透！这样的目光下，冯亮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清晰展现在了父亲的眼中。他惧怕这样的目光，也不敢与之对视。“我若是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冯氏是不是就要败在你手里了？”冯天明缓缓开口。“你可以犯错，但我不能看着足以导向冯氏灭亡的错误愈演愈烈。”“爸！不会的！一个代理权而已！我们的明天超市才是东海最大的连锁超市，那江北……那江北哪怕有了代理权也不可能超过我们的！”冯亮激动的大喊着，拼命的摇头，他不愿意去赞同冯天明的话。“既然你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那我就先告诉你，接下来那江北会怎么做。”冯天明的语气依旧淡然，但就算是如此淡然的语气，也将激动的冯亮打断了。“那江北会依靠完美的代理权，在东海继续轰炸广告，他的手段你已经见过了吧？”“他会告诉所有东海人，他在和我们明天超市的第一次对抗中，他胜利了。”“之后呢，我来想想还会发生什么？”“他会用仅有的资产，迅速的在东海的各地开连锁超市，哪怕是城北，他也不会放过。”“他会把超市开在我们每一家超市的不远处，甚至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会和在中心街的这家幸福超市一样，就开在我们的对面。”“他会将完美的产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挂上最低的价格，甚至不惜去赔本售卖！”冯天明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了冯亮的心中！但冯天明的话却戛然而止了。他明明没有说完……“爸？然后呢？你觉得那江北还会怎么做？”冯亮着急的开口。他想听父亲说完，他想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而且。他不信！他不信那江北真的敢，他凭什么敢……“不，他不会那么蠢的。”突然，冯天明皱紧了眉头。在片刻后，却又释然般的摇了摇头：“那样的人……就算是要打击我们，抢我们的客源，又怎么会舍得赔钱呢？”“那样的人，是能活生生的把人给逼死的啊。”冯天明突然笑了起来。“爸……”“阿亮啊，你知道如果是我，会怎么做吗？”冯天明突然问道。“您能说出来……自然也是那么做。”冯亮声音有些干哑。“是啊，我也会这么做的。”冯天明若有所思的点头，却又摇头：“但那江北，你觉得他真的那么不堪吗？”冯亮长大了嘴巴，没有回答。父亲的意思是……连他都不如那江北吗？那个疯子，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的人！不……经过了这个国庆，他可能已经有一千万了吧？可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区区一千万，也不过是他打算投资一个服装厂，建立一个服装品牌所拿出来的钱而已。“阿亮啊……你别忘了，那江北是用多长时间赚到一千万的。”冯天明的话如一盆冰水，直接浇在了冯亮的头上，让他遍体生寒。这是他刻意忽略的问题……“如果是他呢，他会怎么做？”“我想不到……”冯天明笑了笑，“我只会用促销的手段来弥补自己的错误，我可以在自己肯定赚不到钱的时候，不吝啬再多赔一些。”“这些钱回馈给消费者没什么的……因为他们才是我的衣食父母，以后，我都会加倍的从他们身上赚回来。”“但那江北呢？”“他会和我一样的想法吗？他是个疯子……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的疯子！”“他不会赔钱的，哪怕是短时间内的赔钱，他也绝对不会的。”冯天明摇头，他了解江北这种人。这种人可以冷静到极致，但在钱的面前，他们会疯狂到无以复加！用可以想象的最卑劣的手段，打败他们的竞争者！这次……完美的代理权丢掉，真的会这么简单吗？在今天下午猜到了这个结果后，冯天明就在回顾着这些年明天超市的经历。他没觉得有过什么问题，哪怕是这两年将超市交给冯亮后，也没出过任何的问题。如果有，也就只有那一个。前段时间才出的，城北超市的肉食品黑料，上了电视……他们除了最诚恳的道歉，让利给消费者外，什么都做不了。也是他的决策，让冯氏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只要顾客还在，他就不会输的。这样的一点小问题，却成为了明天超市失去完美代理权的原因，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他不信。可输了就是输了，他也不曾想过代理权真的会丢。他要做的，也不是如何责问冯亮，而是为他铺平后路，对抗这个突然到来的疯子！为什么……要抢这个疯子的钱呢？冯天明倒吸了一口凉气，没由来的有些后悔了。但他眼中的精光却在下一刻重新占领了主导——既然要抢，那就彻底抢过来，在这个疯子还没有彻底成长之前，抢过来！“阿亮，明天开始准备移交工作。”冯亮愣了一下，然后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激动了起来：“爸！你是想……”“我退下来了这么久，可能这东海早就没我的名字了吧？”“后面的事，我来处理，记住，这是一次教训，不要小瞧你的任何对手，也不要企图去捏一个已经露出了獠牙的狼。”“爸，我明白！”冯亮攥紧了拳头。他的双肩在轻轻颤抖。父亲要出手了，他的心有底了。他的冯氏不会被打垮，他的客源更不会被抢走！那个江北，还是会灰溜溜的败下来，就算给他一个代理权，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