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少不得为庶长子铺路,为侧妃让路。总归,并非是什么好位置。不过倒也有贪图富贵的人家,不在乎这些事情,只为了太子妃的位置,亦或者说……是未来皇后的位置。“哦?”皇帝看向了他:“为谁赐婚?”太子一顿,随即沉声道:“儿臣欲求娶林朗林大人之女林水月,为太子侧妃!”满殿哗然——竟然是林水月。“太子这也……”若非在殿前,钱阁老那荒唐二字已经要克制不住,脱口而出了。谁都知道范府败于林水月之手,而范府衰败之前,曾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而今太子居然要求娶林水月。这便罢了。若是太子妃,多少还能看出些太子的诚意。侧妃。这全然是在折辱林水月了。若说太子妃是守得活寡,那这侧妃……是连带着声名也没有。且林水月入了东宫,少不得退出朝阁。此举之下,不光削了她的官职,更甚的是,极有可能让她后半生都在东宫内磋磨至死。田阁老亦是沉下了面容,脸色难看。他抬眼看向了裴尘的方向,但因隔得远,无法看清裴尘面上的情绪。第88章 请求赐婚朝中议论纷纷, 都认为太子行事不厚道。可这也并非太子头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凡在朝时间较久的人,都清楚皇帝自来偏疼太子。这种偏宠, 远超过了常人的想象。当初太子在青云山养病, 其实也并非是真的因为有什么病症,而是触及了一些事情,不得不从京里避开了去。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给了庆王以喘息的时间。德妃在宫中恩宠不断,瞧着是宠冠六宫, 然后便是再有一个德妃加起来,都不及太子。虽说绝大部分的人并不清楚皇帝为何对太子如此宽恕的原因,但也知晓一件事。那便是圣上放在心间的人碰不得。故而太子这些年行事越发跋扈嚣张,做事狠戾不留情面,却依然能够稳坐东宫。皇帝甚至为了给他扫平登基的路,不惜将裴尘这样的能臣指派给太子, 就已然能够说明皇帝的态度了。裴尘自小展露出非同寻常的聪慧时, 皇帝就让他跟在太子身后了, 有意识地在给太子培养能臣。以至于清醒的人知晓, 晋朝的储君之位,看起来因为太子各方面的问题而留有悬念。实际上在皇帝的心中, 有且只有一个人选。且看收复株洲这么重要以及扬名的机会, 皇帝都送到了太子的手边, 便能知晓太子恩宠多重了。所以即便太子再荒唐, 朝上敢与其产生纷争的人,也都是没有的。包括内阁首辅田阁老,再如何是朝中重臣,太子面前也得要暂避锋芒。人人皆知太子这等行为要不得, 而今见着这个场面,却无人能够阻止太子。庆王站得离太子不远。太子说出这番话时,他倏地抬起了头来,眼中酝酿着剧烈的情绪。梁少卿看了庆王难看的面容一眼,沉默不言。对他们而言,为了一个女子与太子正面起了纷争,自然是不值当的事情。但理智知晓如此,在瞧见所有压力都灌注到了林水月身上时。他面色微动,竟是没有开口劝阻庆王。然而,哪怕是他不开口,庆王也知晓分寸。只是到底心中有所挣扎,看着林水月的目光也格外矛盾。“可惜林大人了。”钱阁老已经摇头叹气,几欲不报希望:“满朝上下,无人保得住她。”太子生来就过得顺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天下皇帝都要留给他,遑论这一个女子?田阁老眼中蓄起风暴,沉默许久,竟是打算迈步上前。“唉!”钱阁老慌忙反应过来,拦住了他:“你这是要做什么?”“这等聪慧的孩子,若落到了太子手里,便是折了。”田阁老满脸沉郁,冷声道:“太子妃是怎么没的,其他人不知,你我还不清楚?”钱阁老怎么能不清楚,他也知道田阁老对太子不满已久。可……“如今还在朝上,周围都是人,你可切勿冲动啊。”钱阁老满脸的苦涩:“圣上因为你屡次出言针对太子之事,已然心生不满。”“而今许多事情皆是不从你我手中过,显然是生了嫌隙。”钱阁老见他不听,执意如此,只能道:“到底也想想底下的孩子们!”他们年纪大了,过了今日没有明日。可府中的孩子都还小啊!田阁老面色沉肃,闻言冷笑了瞬:“便为着满府上下,就要无视所有的脏污,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二人入得朝阁之前,许下的诺言?”钱阁老嘴里发苦,他自是记得的。可如今形式比人强啊。“殿下。”正想着,那边却有人出声。他们同时抬眼望去,瞧见竟是胡大人。胡大人便是胡西西之父,朝中大员。平日里除了朝事之外,他鲜少为着其他的事情开口,如今忽然站了出来,倒叫人吃了一惊。“东宫添人,乃是件大事。臣以为,当细细斟酌才是。”“正是。”钱阁老唯恐田阁老发难,附和道:“太子选妃是大事,该重开选秀才是。”“父皇。”太子却是讥笑了瞬,淡声道:“儿臣不欲兴师动众,况且儿臣也知晓自身情况,不愿再开选秀。”他说着,面上带了些黯然。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在经历了不能人道这等事情之后,都没有人可以保持得住寻常心。只太子未曾在皇帝面前拿这件事情说道,毕竟还有一个庆王在一旁虎视眈眈。说多了,不免觉得他子嗣艰难,而转向庆王。但今日不一样,他便是要这满朝都无法反对,当着所有人的面,折了林水月的翅膀。也是叫这帮日日与他作对的老臣好好看看,与他作对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殿中气氛越发冷凝。梁少卿抬眼看前方的庆王,却见庆王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显然内心满是挣扎。在此之前,庆王已经入宫三次,请太后为他与林水月赐婚。可如今太子率先发难……但眼前这人,是太子。从小到大,庆王与太子对上,就没有占到过任何的好处。连带着太子出现了那样的大事后,他那边得了件不错的差事,都被太子使绊子给搅浑了。此后还要费尽心思,不惜在第一次群芳宴上用上了遇刺这样的手段,才堪堪留在了京城。便是他出面,又能够如何呢?改变得了什么?皇帝依旧站在太子那边。庆王面上带了些颓丧,看向林水月的眼眸极为幽沉。他抿了抿唇,到底是将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梁少卿看在了心里,倒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可心底却也并不平静。他不由得抬眼看向了林水月的方向。却见林水月低头敛眉,不知想着些什么。“林水月贤惠端庄,又生得一副玲珑心肝,最是聪慧不过了。”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水月,轻声道:“东宫荒废许久,正是需要林小姐这样的人,才能撑得起来。”“还请父皇成全。”他一口一个林小姐,是彻底将林水月与官职剥离。纯粹地将她当成是一个京中贵女来对待。旁人均知他是故意而为。却不清楚皇帝是个什么意思。龙椅上的皇帝面色幽沉,目光深沉地看着太子。许久未言。皇帝不开口,底下的人不免人心惶惶。胡倍轻叹了一口气,这等态度,与默认又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