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耷拉着脸回了屋,进门洗了手,就瘫在沙发上舒气。沈之越已经洗过澡,出来见她这样,便走过来问:“怎么了?”叶沐看了他一眼,小声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这回相信了。”沈之越很快猜到一点,不禁笑了:“看来聊得不愉快。”叶沐:“是非常不愉快。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包容力,能做到一丁点道德都不带。”沈之越没有追问她和姜心芸都聊了些什么,或许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其实前几天几个小队长讨论过了,等回去了就会删减队员。”不用问,他指的就是姜心芸。叶沐:“真这样做的话,她只会觉得是团队在搞歧视,凭什么出了事,走的是她,而不是其他人。”沈之越:“她的想法我不关心,队伍的和谐更重要。”叶沐:“那要是她破罐子破摔,把那些事都抖出来呢?她和队里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沈之越:“你都听她说了什么,抖出来什么?”叶沐:“哎,她也没明说,但是暗示了一下,队里有些男人和她有事儿。”沈之越怔住了:“说是谁了么?”叶沐:“提了周子涛,但没明确说睡了。”沈之越叹了一声:“巧了,老周也会离队。”这回换叶沐惊讶了。然而再转念一想,也是,全队都知道他挽回于樱失败,于樱还跟孙行好上了,但凡周子涛还要点面子,都不会再待在这里。……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姜心芸过来跟叶沐道歉,说自己昨天酒后失言,没有将情绪控制好,才会迁怒于她,请她原谅。叶沐只说了句“没事”就上车了。但无论如何,这个人她不会再来往。值得一提的是,中午下车休息时,姜心芸没再找过来。叶沐去活动腿脚的时候,却见到姜心芸和刘封站在一起说话。刘封的情绪仍有些低落,和姜心芸聊了一会儿,却笑了。姜心芸笑得尤其开心,也不知道说到什么笑话,还就势把手搭在刘封的胳膊上。刘封也没有躲。至于徐蕤,她就站在不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只是冷哼一声,就把头转向一边。直到沈之越将叶沐拉走,说了句:“别看了。”作者有话说:问题抛出来了,答案么,一个人一个活法,见仁见智吧。这章争议点比较多,请大家理性讨论。第110章在即将抵达拉萨那两天里, 队伍里暗涌不断,原本还处于松弛状态的那根弦越绷越紧,好像随时都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彻底断开。叶沐想过,这或许就是沈之越几人开会讨论, 要删减队员的原因之一。出来旅行大家寻求的是一时的放松和自由, 而路上发生任何不愉快都是束缚。也就是在这最后两天里, 队员配置也出现了诡异的改变。徐蕤和刘封拆伙了, 反而和周子涛临时组成队友。而刘封就和姜心芸以及小男友一组。别说叶沐了,其他人也感到惊讶, 但大家都是历经社会多年的成年人,最多也就在私下里聊两句,面上风平浪静。后来徐蕤跟叶沐说,本想到拉萨再跟刘封分手, 完成所谓的仪式感,但自从几天前她想通之后, 就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了。什么仪式感, 无非就是再给自己一个回旋的余地, 如今连这个余地她都不要了, 多一分钟的相处都是浪费生命。至于刘封, 他乐意去当“救世主”就去当吧, 反正天底下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拯救,姜心芸这种段位的绝对够他喝一壶的。说实话,叶沐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虽然徐蕤和她非亲非故, 然而看着徐蕤能从旧情中挣脱桎梏, 获得“重生”, 她也有一种解气的感觉。有时候人就是需要一个契机, 一旦冲破了,此前遮天蔽日的迷雾都会瞬间散去。叶沐还趁机脑补了一下重生文里的大女主桥段,直到视线里突然出现姜心芸和刘封。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笑,说到有意思的地方,姜心芸还打了刘封一下。刘封也笑得很开心,跟徐蕤在一起这一路上都没这样过。叶沐心里又跟着一抖,下意识看向徐蕤,想着如果徐蕤一怒之下要冲过去,她一定要提前拦住。谁知徐蕤却面无表情地看着,等两人走远了,她还笑出声。然后,徐蕤看向叶沐,说:“你看,这多好,我解脱了,他又跳进另一个迷魂阵。人呐,说到底都是自找的,都是活该。”叶沐也笑了下。徐蕤又道:“之前你不在队里,你不知道,原来我和姜心芸关系还可以,那时候她和老刘也不像现在这样。当时老刘还提醒我说,跟姜心芸没必要走得太近。我问为什么,老刘就说姜心芸不是正经女人。就因为这事,我还跟老刘吵了一架,说他淫者见淫,是不是男人看女人,不好上手的就是高傲,好上手的就是不正经?现在再回头一想,还真是讽刺啊。”嗯,确实挺讽刺的。叶沐托着腮,因为在高原脑子有些迟缓,有些想法明明已经呼之欲出,却总是出不来。叶沐便问:“你说你们之前还可以,那后来怎么就不好了呢?”徐蕤这才讲道,她对姜心芸第一次生出女人对女人的好感,就是因为同情。那时候姜心芸和她老公还没闹离婚,姜心芸跟她们讲了一件小事,说是她和老公,以及她老公的大学室友一起吃饭叙旧。那室友是她老公最好的朋友,多年不见,大家都很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姜心芸老公先喝醉了,断片了,需要人搀扶。离场的时候,室友就去搀她老公,还顺便占了一下她的便宜,问她夫妻两地分居是不是挺寂寞的,要真是耐不住就来找他。姜心芸气得不轻,后来将这件事告诉她老公,她老公呆坐了很久,仿佛受了很大打击。故事讲到这里,徐蕤说:“我就问姜心芸,那你老公后来找对方算账了吗?你老公拿对方当最好的朋友,对方拿你老公当回事吗?姜心芸说没有,还说自己很失望。”叶沐想了下,应了:“换做是我,我也会觉得失望。”徐蕤:“这事我后来也跟老刘说了,老刘的意思是,我只是听了姜心芸的一面之词,不是事实的全部。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那么长时间,如果就是正常交流,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挑逗,如果都是正经人,对方也不至于连‘朋友妻不可戏’这层底线都不顾了。我听了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质问老刘是不是在他们男人眼里,男人欺负女人,一定是女人先做了什么?”叶沐没接话。若只单纯说这件事,刘封的确是戴了有色眼镜,这也是一种性别歧视。再说,姜心芸后来虽然性情大变,但在当时也许还是正常的,如果就是那个室友故意耍流氓呢?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外人,只是听当事人描述了几句,也不好做判断。而这世上所有描述,都是带有主观倾向的,每个人讲故事时,自己都是最无辜的那个。叶沐就随口问道:“那后来呢,那室友也不联系了吧?”徐蕤说:“姜心芸说后来她还跟那个室友见了一面。那个室友说,他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夫妻俩外面都有人,吃完一顿饭,就猜到他俩互相不知道,所以才会跟她那么说话。呵,出轨这种事啊,我也算看明白了,天天一起过日子的都有可能吃个零嘴,何况是异地夫妻,时间长了基本上都是双向出轨。”至于姜心芸的老公,后来他还跟那个室友借了一笔钱急用,对方什么都没问就给了。这事被姜心芸知道以后,跟她老公打了一架,质问他为什么要跟他借钱,还要不要脸了等等。故事到此结束,按照徐蕤的总结就是,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一脚踩在泥潭里的人,谁也别指责谁脏。叶沐听得一愣一愣的,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直到徐蕤撂下话来:“走着瞧吧,姜心芸肯定不会离婚。”尽管叶沐也是这么感觉的,但她只是出于一种直觉,并没有想清楚真正原因。叶沐便问:“为什么呢?都已经见过彼此最不堪的一面了,为什么还要死撑,难道不是尽快逃离对方吗?”最主要的是,姜心芸没有孩子,那就少了一个借口。徐蕤便解释道,以前她也不是很明白,后来还是一个年长几岁的姐姐告诉她的经验。那姐姐的意思是,有的人不管结婚还是单身,都过不好。而且这种人极度缺乏安全感,就算婚姻让他再痛苦,他也受不了一个人空落落的日子。说白了,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就只是换一种痛苦的活法罢了,就看是两个人互相折磨,还是一个人是自我折磨。自我折磨多没意思啊,他们得捆绑一个对手才行。如果生活里的痛苦都是对方带给自己的,自己就可以随时随地讨说法,还有机会将痛苦还回去,拉对方一起下泥潭。可如果划清界限了,那就算再恨对方,都没机会去实施报复,也没有人陪自己一起沉沦,生活还是一团糟。真是变态啊。叶沐边听边称奇,徐蕤说:“你想想姜心芸,她已经三十五了,她和她老公从相爱到结婚,再到现在,十多年了。她已经失去自我了,还习惯把什么责任都推给对方了,如果两个人突然分了,她的对手没了,生活就一定会失重。她只有一直站在受害者的立场,才能继续声讨。”叶沐一句话都没说。她既没资格批判谴责,也没立场同情怜悯,就只能说,这也算是一种生活方式。人,总得找点存在感才活得下去。难怪会有人说,放过对方就是放过自己。……两天后,一行人抵达拉萨。大家分好物资和租赁的装备,以及办理拖车手续,不到两个小时,各自分道扬镳。原本是一队人,如今就散落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