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照生:?!它仍是不明白,顾之桑是如何定位到自己的位置,甚至精准到具体设备的。但联想到刚刚的细节,它强忍着震惊道:“你们在所有的电子产品里动了手脚?!”没错了,它知道夏国境内大部分的电子产品都是由晏式出品。而晏承,又同顾之桑关系匪浅,还和官方有诸多合作。若是那更新的系统中另有乾坤,针对它这种特殊情况的阴魂研制出了对策,只要自己潜入植入新系统的电子设备,就很有可能被检测,抓住!贺照生忍不住环顾四周,这网吧里的机子果然都是晏式的品牌!不等它再说些什么,顾之桑的掌心便轻轻收拢。她掌中抓控的魂魄,也随之扭曲,变形,那灰蒙蒙的,贺照生半透明的魂魄面庞,都因灵魂被锤打而流露出痛色。一旁的土遁忍者眼睁睁看着不可一世的队友被搓圆捏扁,代入一下都感觉灵魂在锥痛,他不可思议道:“你,你这样捶打一个魂魄,不怕它受损严重魂飞魄散吗?”正确流程不应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们感化,再各种威逼利诱,劝服他们归降于灵组,说出背后的主谋吗?!顾之桑嗤笑一声:“让夏国境内动乱四起,不得安生的人,那么多无辜百姓因你们而死,无数家庭分崩离析,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求优待俘虏?”她平淡的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冷漠:“你们嘴里那点秘密我不稀罕,就算不说,我迟早把背后藏头露尾的鼠辈一个个找出来。不愿意说,就带去地狱吧。”草!这女人……心硬,手段也狠!青年被那双凤眼一盯,只感觉自己真的成了对方弹指间的一粒沙。他毫不怀疑若是稍有异动,就会灰飞烟灭!另一边,因着灵魂不断被挤压,贺照生已经痛到麻木了。它眼前的画面都破碎恍惚,只能看到自己如破麻袋,被提近了那年轻女人的面前。说来可笑,它认定顾之桑会说些大道理,或去感化它,甚至连讥讽回击的话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顾之桑根本不在乎它的黑化历程。无论它的过往有多悲惨,多么情有可原,当它拿起屠刀的那一刻,便与恶同行。“你可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在我看来,你的行为和那些你瞧不起的施暴者没有任何区别。”顾之桑凝神盯了贺照生两秒,继续说道:“诉冤情不是留给作恶之人的机会,是否认为自己有罪,要不要赎罪,你自己想清楚。但我要提醒你一点——”她声音停顿了片刻:“你死之后一直在躲避阴差的抓捕,从未去过阴曹地府吧。”贺照生气息游离,挤出一句:“是…又如何。”“怪不得。”顾之桑了然,忽得笑了一声:“你应该去地府看一看的。”“对你开展抓捕之前,灵组总部自然把你的生平调查得清清楚楚,知道你父亲在半年前住院时,被前往医院闹事的黄泉‘路人’气到心梗发作,猝死在医院。虽然我觉得没必要,但总部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派了能够沟通阴阳的走无常同事,去往地府提你父亲的魂魄,想把它接到阳间,参与到抓捕行动中,去感化你。”“但它现在并未出现在此处,你觉得是为何?”贺照生死气沉沉,一副无所谓模样的神情剧变,死死盯着顾之桑,虚弱破碎的声音挤出一句:“……你在诓我!”“没这个必要。”顾之桑冷冷说道:“你一手参与了网上那些阴司,拐卖群,诈骗群,形形色色的pua群等等,是个再好用不过的帮手,应该很清楚那些失踪的,在灵异事件中死亡的人的魂魄,都消失了。”“被‘黑雾’吞噬了。”“不……”贺照生猛地摇头。它明明早已没了身体,不会再出冷汗,此时却如坠寒窖冷意刺骨。为了躲避阴差的抓捕,它从未靠近过地府,实际也是不敢面对父亲。在贺照生的心里,为自己辛勤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是因为它的缘故被活活气死,它没脸面去见父亲。顾之桑:“我承认,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坏人,蠢人,可铺天盖地的谩骂中没有一句异样的声音,你不感觉很奇怪么?”“同那些人毫无关系,他们却义愤填膺冲到医院,去辱骂你的父亲,医院的医护人员又怎么会让他们进去?”“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你不信的话,被收押至总部后如果表现良好,立了大功,总部的人应该会允许你去地府找一圈。”只是绝对找不到。相关信息是她和谢必安亲自核对的。翻遍整个地府,都没有贺照生父亲出入的记录,它和那些枉死的阴魂一样,早就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和时候被吞噬了。贺照生太聪明了,导致它清楚得知道顾之桑的话是真的,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它什么都想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笑话。巨大的打击和崩溃之情,几近击溃了它,撕心裂肺的低吼声回荡在网吧和结节里:“你杀了我吧!!”贺照生的歇斯底里,并未让顾之桑生出恻隐之心。它聪明有余,自负太过,早该明白一件事——'黑雾’的确是毫不掩饰的恶人和小人,并不像人类那般复杂,也没有多虚伪迟疑。恰恰是它极致‘恶’,会无差别地倾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包括贺照生自己。她一扬手,把贺照生被压缩成一团的魂魄收入了刻着阵法符纹的魂瓶里。在那团灰蒙蒙的魂体进入魂瓶前,她听到一道嘶哑的声音:“像我这样的存在不止一个,你们抓了我,还有别人为它卖命。”顾之桑凤眼微眯,并未再说话,把魂瓶盖死,而后看向了在场唯一的人。青年忍者双手一举,又抱在脑后:“我投降!我什么都说!”太可怕了。不是顾之桑可怕,而是队友的遭遇,与它崩溃绝望的模样,让青年深深意识到自己身后的势力才是真的可怕。他们在为魔鬼做事。贺照生的结局,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的未来。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投降吧。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才刚来夏国两个月,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坏事,夏国警方应该不会为难自己。可别像那缺心眼儿的同事贺照生,临了要被灭了,还放狠话。见他这么识趣,顾之桑也没因此放松警惕,用专门的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才将四周密不透风的结界阵法散去。她摸了下耳上挂着的通讯设备:“抓捕成功。”走出网吧时,外头停着警车拉着隔离线,但仍有不少人被动静吸引过来,围在线后面伸头看热闹。见顾之桑出来了,声音陡然变大,还有人对着咔咔一阵拍。“是活的桑桑!真的桑桑!!x市出息了,今天连上两个热搜了!”“那个穿皮裤的精神小伙是不是鬼啊?”“……”顾之桑和警队负责人打了声招呼,押着那躲躲闪闪,失了神气的青年忍者上了车。在警方承诺网吧炸掉的两台电脑属于办公损失,会赔偿老板后,警车开离了网吧。由于贺照生的特殊性和重要性,顾之桑并未停留,当晚便将魂瓶和那青年忍者送去了首都总部。经历了一遭地府之行,看着顾之桑把鬼门当家门用,青年忍者更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刚一坐到总部的板凳上,便倒豆子似得把什么都交代了。这青年的母亲是东洋菊派的忍者,父亲是去经商的夏国商人。为了学习并继承菊派忍术,他跟着母亲姓春藤,全名春藤井。之所以说这么溜的一口夏国话,是因他从小就随父亲往返于夏国和东洋两地,初中三年在夏国本地读书。虽说骨子里流着一半儿的夏国血,但忍术的传承让他本质上还是个东洋人。据他所说,‘千面夙神’并非只在夏国境内流传,在东洋本土也很有受众,甚至开了规模不小的神社,吸纳了不少信徒;就比如他自己。两国之中同样崇拜千面神的势力,私下里勾连相交,关系匪浅。春藤井会来夏国土地,就是被神社里的主理人派过来的,这两个月主要就是配合贺照生,经营两国网上的业务。说句难听的,如果是在本国土地上,他搞事情的心或许还会收敛一二,可来到了异国领土便没了顾及,这段时间干了不少缺德事。春藤井是个中二病,杀马特,因此他的主场地是十来岁到十几岁的青少年,目标重点尤其在各个繁华程度不高的县城,地级城市,以及教育资源并不优质的学校和技术学校。他手底下经营了二百多个群聊,里面是来自夏国各省各地的青少年。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着贫困,不幸,残缺的家庭背景,过于稚嫩的年龄,让他们充斥着愤世嫉俗的情绪,也更容易被操控,洗脑。警方点进这些群聊,看到里面不少孩子转发着千面神的照片,模拟着‘自杀游戏’又或是割破手指,手臂放血,自愿把鲜血献祭给邪神。他们认为这样就能获得‘神’的眷顾,可以诅咒他们讨厌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