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都是有人包间的,而且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黎迩不敢随意乱闯,就去培训区想站在外面透过隔音玻璃想偷偷看一看里面的光景。里面看起来都是些七八岁左右年龄不大的小孩,小不点们乖巧地站在一旁,身高也才刚够到钢琴的高度。大概是有个小女孩落了进度,穿白衬衫的老师不厌其烦在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教她。小女孩穿着漂亮的碎花洋裙,扎着羊角辫,一边抹泪一边弹着学。老师心平气和,一遍又一遍教授,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情绪。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间屋子,笼罩在老师和那个小女孩身上。黎迩怔神看着。她忽然想起来她的证书也是被程星懿这么逼着学来的。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每天放学都很矛盾。一边想见到他,一边又不想学琴。多少个午休不了的中午,都是在程星懿手把手教她弹琴中度过的,同样和这样一般头顶打下一束慵懒的光线。太阳暖洋洋晒得她困倦到眼睛都睁不开,她每次想偷懒时,程星懿就会狠下心板着脸教训她。在弹琴上,她半点天赋都没有,但程星懿想让她有个傍身的技能。奈何她实在不感兴趣,最后才又学了画画。后来情愫渐升,她才明白,弹琴才是她唯一可以靠近他的正当理由。程星懿总是被光罩着,优秀自若,像高高在上的神祇。黎迩看得太过忘我,以至于贺承洲叫了她一声都没听到。贺承洲吃味地拍了拍她肩膀,黎迩收回思绪,朝他看过去。他半个身子被光眷顾着,脸部线条柔软清和,眉眼轮廓都被镀了一层朦胧的光影。“黎迩,陈老师都三十五了,有老婆,不许看他,看我。”可他明明也站在光里。黎迩怔了几秒,忽然甜甜笑了一下:“我没看他呀,他没你帅,你最好看。”咦?贺承洲自认脸皮不算太薄,但因为她这句话心里绽开无数的烟花,抑制不住摇起了雀跃的尾巴。他努力抑制内心的狂喜,但说不利索的话还是出卖了他。“黎迩,你突然给…给我放糖衣炮弹干…干什么?”“贺承洲,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好看吗,你睫毛好长,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好漂亮啊。”她每说一句,贺承洲脸上的温热就升高一度。看着他错愕又不知所措的表情,黎迩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很耀眼,你做的饭其实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我一句话你可以记很久,你一点没有我讨厌的坏毛病,永远像温暖的太阳。”贺承洲已经被糖衣炮弹轰得迷失了理智,轻声嘟囔了句:“是过年了么。”音节都是飘着的,虚幻得甚至让他有点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没过年。”黎迩声音将他拽回现实:“夸夸你嘛。”贺承洲晃了晃脑袋,理智也瞬间回笼,三句不离名分:“那既然我这么优秀,考不考虑…占有我?”作者有话说:hcz:给各位拜个早年。第40章 差点又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天, 晚上他们去了龙渊公园看灯光秀。回程路上,黎迩就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贺承洲偏头看一眼,默默升上车窗,伸手关了空调。二十分钟后, 车熄火, 缓缓停靠在小区楼下。贺承洲背靠着座椅, 侧眸看向呼吸绵长的人影,眼底一片潋滟柔和。昏黄路灯携着皎白的月色透过前挡风玻璃照进来, 在她白皙精致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今天他很开心, 也很满足。黎迩夸了他,中午他们一起回家做了饭,他切菜炒菜,黎迩打下手帮他洗菜、递调料。以往第一口咸淡都是他自己尝, 今天是黎迩帮他尝。桌子上多了一副碗筷, 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 无数个瞬间都让他有种已经成家的温馨感。黎迩头发太长,下午陪她去剪头发。她剪了个很可爱的公主切, 衬得她脸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娇嫩。黎迩说公主切是绿茶公主切, 还调皮地故意用那种听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娇嗲语气笑着问他有没有绿茶的味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黎迩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她一笑,他整个世界都亮了。灯光秀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他想起了游乐场求婚时那场盛大的烟花。他就旁敲侧击问黎迩记不记得她是答应过他的求婚的, 黎迩没有否认也没有回避, 说记得。他半开玩笑说那下次让黎迩和他求婚,原本就是瞎说的一句话,没成想, 黎迩认真回了他一句。说等到下次的时候, 她来主动。有了她这句话做保证, 他一整个晚上都心花怒放,乐得找不着北。占有不占有那不得是迟早的事。他不急,慢慢来。贺承洲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场景,睡梦中黎迩的眉头忽然轻轻蹙起。“这是怎么了?”贺承洲嘀咕,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刚伸手准备小心翼翼拢平她的眉头,黎迩忽然尖叫一声,无征兆地在他手背重重打了一下。过于猝不及防,贺承洲也一脸懵,忍着手背上细微的麻痛,小声地问:“迩迩,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黎迩扭头朝他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哭了出来,“啊”了一声比刚才声音还大。拉开车门就要跑,安全带还禁锢着她逃不开,最后抱着脑袋缩了起来,闷闷的哭声断断续续溢出。贺承洲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越过去,把她抱进了怀里,安抚:“没事没事。”他自己都一脸懵。黎迩杵在温暖的胸膛,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理智也一点点苏醒。她刚才做了个梦。林荫道上,大片阳光笼罩下来,透过树隙投射出斑驳的光点。身形挺拔的人影站在道路中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男人回头,露出一张清隽温柔的脸,他穿了件香芋紫色的薄衫,左胸上缀了一只立体的兔子。贺承洲笑着朝她招手:“乖宝,过来。”黎迩一点点挪着步子朝他走过去,快要靠近时,那只点缀的兔子突然活了过来。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数倍放大,眼睛猩红,邪恶一笑,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她拔腿就跑,才跑没几步,被贺承洲三四米长的触手抓了回去,然后惨无人道地把她塞进了兔子嘴里,被咀嚼地渣都不剩。贺承洲很久没说话,维持着抱她的姿势,让她缓劲儿。等到抽泣声渐渐小了些,贺承洲才又问:“刚才做噩梦了?”黎迩气得长吁了一口气,从贺承洲怀里挪开,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然后,身后指着满脸无辜的他:“梦到你变成怪物把我送给另一个怪物吃了。”贺承洲哭笑不得:“救命,我冤枉啊,我是天使好吗?”“怪物!”贺承洲无奈笑了一声,自我安慰道:“行吧,整挺好,怪物就怪物吧,梦到的起码是我,不是别人。”闻言,黎迩抬眸看他一眼,湿漉的睫毛上还轻颤着水珠,思绪有一瞬间恍惚。对啊。她梦到的是贺承洲。贺承洲好像从来没有以任何形式出现在过她的梦里。“你背上捂汗了吧?”在她怔神的时候,低磁的声线顺着空气在狭窄的空间内攀爬至她耳边。黎迩点点头,眼角沾着泪,声音还带着细微的哭腔:“嗯,一身汗。”“在车上待一会,汗落了再下车,不然容易感冒。”看她神情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恍惚,贺承洲从手机里翻了一组春日温暖系九宫格写真给她发过去。“手机电脑ipad壁纸各一张,做成海报床头墙上一左一右贴两张,天花板贴一张,衣柜上贴一张,浴室门上贴一张,冰箱上贴一张,九张,各司其职,每天多看看,梦里就是天使洲,不是怪物洲。”噗嗤。黎迩反应了几秒,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只露出一双泛着泪花的明眸。贺承洲脸色十分认真:“我没开玩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天多看我,梦里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