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说了句:“先去看办公室吧。”“哦。”*一下午他们看了三个写字楼,一处在徐汇,一处在静安。唐珞挺喜欢静安的氛围,相比一夜之间开发起来的浦东,静安的一切都像是经历了岁月一点一滴自然生长出来的。窄窄的道路,两侧茂密的梧桐树。在离恒隆广场步行不到十分钟距离的街道上,竟然还可以吃到一碗价格25元的牛肉面。看了写字楼两人又随处转了转,唐珞虽没怎么说话,不过傅裴南知道她挺喜欢这儿,便问了句:“那就定这个?”唐珞点了点头应了声:“嗯。”察觉到傅裴南心里有事,唐珞一下午也安安静静没怎么说话。上了车,傅裴南发动车子,手握方向盘问了句:“接下来去哪儿?”“回家吧!晚上我来做饭。”“那我可有口福了。”车子发动,唐珞坐在副驾驶上也没闲着,用app点了些食材,准备晚上简单做个三菜一汤。到了家时菜已经送到了一楼大堂,傅裴南拎着上楼,到了家唐珞略感疲惫,甩了鞋子便“砰—”地倒在了沙发上。傅裴南步入厨房把菜放入冰箱,也走到唐珞旁边坐了下来。唐珞顺势小猫一般窝进他怀里,撒娇似的说了句:“累累。”“那给你贴贴一会儿。”“好哦。”秋季的黄昏总格外浓墨重彩,六点时分天空又涌起了一团团火烧云。家里没开灯,没一会儿屋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奔波了一下午的唐珞几乎要浅浅入睡,而正是在这时,傅裴南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在落针可闻的室内显得有些骇人。唐珞吓了一跳,起身看了一眼,见他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一个字——爸。是傅裴南的父亲。傅裴南平时和父亲交流不多,从小便是如此,不过在工作上却总有莫名的默契。尤其这几年,他能感到父亲的一切举动都是在为自己铺路。傅裴南看了一眼,也大致猜到他爸爸这次忽然打过来是为何事,顿了两秒拿起手机滑动接听,应了声:“喂,爸。”傅泗礼并未立刻开口。他大概也未想好这件事要如何同儿子开口,傅裴南也全然不知该以什么方式应对,父子二人对着手机沉默着,却又敏感地觉察着彼此对这次这件事的态度。傅泗礼知道儿子做事有分寸。他也知道电话那一头,他父亲已经原谅了他这次的做法。不知过了多久,傅泗礼问了句:“在哪儿呢?”“我在……”说着,他清了一下嗓,“我在唐珞这儿。”“唐珞就是你娶的那个女孩儿?”傅裴南应了一声:“嗯。”傅泗礼贵人多忘事,他依稀记得妻弟唐少强娶过一任太太,那太太带回来一个女孩儿,后来他儿子跟那个女孩儿谈起了恋爱,不过这些事多是唐铃惠在管。娱乐圈的事他更是两耳不闻,不大记得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和唐铃惠一样姓唐。傅泗礼说了句:“她在你旁边吗?”“在。”“方便的话让她接一下电话。”唐珞在一旁密切关注着两人的对话,这句话不必傅裴南说,她自然也听到了。她接过傅裴南手机应了一声:“喂?”多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又是一阵沉默,只听对面说了一句:“这次重庆集团会议,你有空叫傅裴南带你一块儿过来,到时一起吃个饭。有时间吗?”“有的。”顿了顿,“好的。”作者有话说:浅更一章第83章周一下午三点, 航班飞抵江北国际机场。下了飞机有公司商务车来接机,一辆七座的黑色奔驰,司机穿白衬衣, 戴黑领带,手上戴了一双白手套在前面沉默地开着车, 这一切看上去都很盛茗。傅裴南一身黑西装,打了一只橄榄绿的领带。唐珞则穿了一条橄榄绿的连衣裙, 外面套了一件黑西装,西装款式并不是休闲的那一类,而是有些严谨和刻板。这一切也很盛茗。傅董前两日从北京飞抵重庆, 在位于北碚的一处温泉酒店下榻,也为二人在酒店定下一间套房, 特派了司机来接。重庆是一座饱经风霜的城市,战时陪都, 抗战时经历了日本长达五年的狂轰乱炸, 防空洞随处可见。川渝人民向来活得真实且乐观, 解放后大量防空洞被重庆人民改建为火锅店,也因此有了最具重庆特色的洞洞火锅。车子驶入缙云山群, 便看到一处四面环山的庞大中式建筑群, 便是他们这几日下榻的酒店。建筑群间泉水缓缓流淌,真正做到了山中有水,水中有山。车子径直驶入,在一栋白墙黑瓦的建筑前停下。时间已是傍晚, 建筑内正亮着金灿灿的灯光。年轻时总是很容易被西洋的纸醉金迷所吸引,把中华的传统文化批判得一无是处, 这一点傅裴南也未能免俗。而到了而立之年, 倒越来越能懂得欣赏中式的韵味, 耳边也时常回想起小时候爷爷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话。“所有的奢侈与精致都已经被老祖宗们玩儿到了极致,只可惜经历了上百年的战火,很多手艺都已失传。你们现在看到的、吃到的,都是老祖宗们玩儿剩下的。”抵达目的地,司机打开了阅读灯回头轻声说了句:“到了,傅总。”“好,谢谢。”服务生走上前来帮忙提行李,傅泗礼左膀右臂的男助理郑安也在房间前迎接,说了句:“董事长还在休息,请傅总、唐小姐先在房间休息,晚上董事长定了七点半的晚宴。”唐小姐,这三个字听着并不顺耳。郑安跟了老爷子十多年,老爷子什么大事小事都和他通气,既然他知道这位小姐姓唐,那大概也不会不清楚他们已经结婚了的事实。傅裴南提醒了句:“嫁了人就不能再叫小姐了吧?”郑安怔楞了一瞬,回了句:“好的。”一行人拾级而上,训练有素的服务生介绍着酒店摆设。这是一间总统套房,房间露台上设有一处汤泉,汤泉外便是沁人心脾的山山水水,很静也很悠远,的确是个闲时前来度假的好去处。安顿好二人,郑安与服务生先行离开,傅裴南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是晚上六点。一路舟车劳顿,唐珞已累瘫在了床上。傅裴南走上前去问了句:“累了吧,你先去泡个汤泉?”“那你呢?”“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唐珞换了一条真丝吊带睡裙合衣入浴,半露天的汤泉,不过此处建筑与建筑之间相隔甚远,借着巧妙的园林设计竟没有半点被偷窥的可能。汤泉旁放了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了些茶具,只不过茶并未泡好,唐珞便喊了声:“老傅!”一旁刚打开电脑的傅裴南十分有眼力见地应了声:“哎!”“泡茶。”“来了。”这顺从的小弟模样看得唐珞直想笑。晚宴定在晚上七点半,老爷子无论公事私事都一向准时,到了七点五分,傅裴南便合上电脑走到汤泉旁,在唐珞侧后方蹲了下来:“起来了唐珞,七点半的晚饭。”这一路舟车劳顿,唐珞泡在汤泉内有些昏昏欲睡,不过还是借着傅裴南的力出了浴,简单补了个淡妆便同傅裴南一起走向了餐厅包间。老爷子人还未到,等待的时间里两人未言一语。唐珞可以感觉到仗着自己独子的身份在唐铃惠面前有恃无恐的傅裴南,在面对自己父亲是还是有些生疏和紧张。之前她从未见过傅裴南的父亲,只与唐铃惠有过些许交集。唐铃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太,重门第,爱面子,几年前唐珞觉得她有手段,如今混了几年社会才明白唐铃惠不过是个纸老虎,傅泗礼才是背后真正的狠角色。她可以感觉到这一次见面,傅泗礼对他们婚姻的态度若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并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不过她也感到自己手中握有一张底牌。出发前夕她曾问傅裴南:“如果你爸爸反对怎么办?”当时他上身光着,下面穿了一条笔挺的西装裤,半仰在床上怀里抱着她,说了一句她能记一辈子的话。他说:“那我们亡命天涯。”她抬头望向他回了一句:“好!我跟你走。”傅泗礼提前五分钟到了包间,傅裴南与唐珞双双起身,傅泗礼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坐。坐。”傅泗礼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尤其这几年身体不好,紧锁的眉头总是很少舒展。